阿红母子一直昏迷不醒,还在抢救室接受抢救。
张文曼在电话中听到叶楚文粗重的呼吸声,知道这个一向遇到任何事情都处变不惊的男人,这次是真的受到了沉重打击。
挂了电话,她便当起家来,一边安抚受惊的沈幼楚,一边把医院院长、副院长叫来,医院领导们听说,伤者是县委叶书记家的保姆,哪敢怠慢?立刻亲自指挥抢救工作,将县人民医院内科、骨科、脑内科、脑外科等部门的主任医师全部召集过来进行会诊。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魏东红等县委常委,以及公安局、交通局等主要负责人也纷纷赶到医院。
她问了张志雄肇事者的情况,张志雄却说,肇事车辆在撞人后就马上往城外逃去,经过围追堵截,车子从盘山公路上翻下悬崖,已经车毁人亡,肇事者身份也还在调查之中。
下午,将并无大碍的沈幼楚先送回家里休息,张文曼就再次返回医院守着阿红母子。
两点半左右,叶楚文匆匆赶到。
此刻,母子两已经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
阿红的伤势比较严重,因为在推开沈幼楚的同时,她将儿子护在了怀里,整个人被重重地撞飞出去,摔伤了头部,更可恶的是,那辆面包车紧接着又轧着阿红的身体扬长而去,导致盆骨骨折。
小曹阳也被轧到了后背,但不幸中的万幸,车子是先轧在阿红身上,轮胎滚过小曹阳的时候,没有完全受力,只是胸骨、肋骨骨折,经过抢救,暂无生命危险。
叶楚文坐在走廊长椅上,脸色阴沉的抽着烟。
魏东红等人一一过来安慰,他也没有理会,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叶楚文才对一路陪同而来的刘兆清、钱仁友、齐光茂三人说:“你们也走吧,我跟你们说的事情,你们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竹园镇当初搞经济开发区,是得到县里各方面政策扶持的,现在你们袋子里有钱了,也不能只顾着自己,只有整个沅县好了,竹园镇的未来才会更好,这个格局你们应该要有。”
刘兆清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钱仁友和齐光茂,说白了,之前在会上听到叶楚文提出这个要求,他心里是老大不乐意的,凭什么别的乡镇修路、改造危房,要他们竹园镇掏钱?当初竹园镇缺钱的时候,谁帮过他们了?
这个县委书记要换别人,他肯定当场就得发牢骚,但叶楚文毕竟是竹园镇经济开发区的奠基人,他也就不好明着说什么,只能把皮球踢给与叶楚文关系更为亲密的钱仁友和齐光茂了。
两人对视一眼,钱仁友知道叶楚文这会儿心情不好,于是点点头道:“行,叶书记,您先休息,这事儿我们回去召集班子成员开个会,回头再来向您汇报。”
三人正要离去,叶楚文却又突然说道:“周良义在筲箕湾乡挤出不少水份,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只有筲箕湾乡才存在,我准备在全县范围彻彻底底搞一次清查,你们竹园镇要领个头,配合好县委县政府的工作。”
三人一愣,随即表情各异的点头应下。
……
转眼,几天过去。
叶楚文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乱自己的阵脚,他强打起精神,在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上,两次提出,要改造全县中小学危房,以及修路的事情,同时要求,也要加快防洪大提的修建工程,这三件事,都要当成今年下半年主抓的重点工作。
在常委会上,他还提出了全县8镇13乡的挤水份问题,举了筲箕湾乡为例。
魏东红在前三件事情上,都对叶楚文表达了支持,但在挤水分这样敏感的问题上,提出了不同意见。
他斟酌道:“叶书记,筲箕湾乡的情况,纯属个例,不能一概而论,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再议议吧。”
叶楚文清楚,现在急不得,魏东红既然同意了改造危房、修路和筹措资金,加快防洪大提的修建,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便也适当做了让步,暂时将挤水份的事情押后讨论。
与此同时,就在常委会召开当天,市委、省委,几乎同一时间收到了一封关于叶楚文的匿名举报信。
魏东红是沅县最先看到举报信内容的人之一。
他下班前,接到了市里的电话,紧接着,举报信复印件就到了他手上。
在办公室和秦招娣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魏东红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愿意回家,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也不愿意回家,坐上秦招娣的车子,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又来到迎宾馆按了个摩,点了个四菜一汤,吃完了才回去。
家里。
刘利群、刘俊强、许文忠正坐在沙发上说话。
他红光满面的带着秦招娣进了客厅,“今天有个好东西给你们瞧瞧!”一边说着,一边居中坐下。
刘利群和许文忠都有些疑惑往边上挪了挪,刘俊强却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
秦招娣从包里拿出那封匿名举报信,递过去,魏东红戴上老花镜,得意洋洋展开了说道:“有人列举了叶楚文上任以来的十大罪状,直接将这封举报信寄到了市委和省委。”
他有板有眼地念了念标题,遂扫向众人,“呵呵,十大罪状,这就叫不得人心呀,我早说了,像他这么标新立异,迟早是要出问题地!”
刘利群和许文忠瞬间来了精神,刘俊强也表现出关注。
魏东红看着信上的内容,继续念道:“我们是沅县部分在叶楚文高压下,坚持原则,不愿意妥协的党员干部,我们以极大的义愤,举报叶楚文如下十大问题。”
“一,专权。”
“经常在县委县政府搞一言堂,不经集体决议,在各个乡镇召开所谓的现场会,以此迫使县委主要领导,及整个常委班子接受既定事实。”
“二,搞排挤、搞打压。”
“自叶楚文担任沅县县委书记以来,凡是向他提出反对意见的基层干部,动辄就拿摘掉别人的乌纱帽作为威胁,为了加强个人权威,还强迫县委常委们同意成立所谓的社会稳定领导小组,更把县长魏东红、副书记曾举凡、曾梁等同志视如陪衬,叶楚文的专横霸道,为历任县委书记所不及,已经到了让人忍无可忍的程度。”
“三,为了粉饰个人政绩,大搞大建,不顾县财政状况,无视此前县委县政府迁移老城区的既定规划,强行上马修建防洪大堤这样的大工程,劳民伤财,致使老百姓怨声载道。”
魏东红一口气念完三条,朝在座众人笑道:“你们看,这一条条的,全都切中了要害,没有一句不是事实,无论是县委县政府,还是下面的基层干部,谁看了都会引起共鸣。”
说完,又拿起举报信念到第四条,“四,标新立异,树立个人权威。”
“叶楚文自从来沅县以后,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要带着记者,每天不管大会小会,都要让记者报道出去,无视组织,无视集体,突出个人,据统计,他一个人上报、上电视新闻的比例,不仅高于县委主要负责人,甚至高于许多市委领导,他这完全就是在极力营造一种效果,把他个人打造成沅县的救世主,用舆论监督的幌子,突出个人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魏东红情不自禁的一拍大腿,“写得好!这样的举报信,市委领导看了,谁都会对他有看法。”
他继续有板有眼的念道:“五,特立独行的搞出一个所谓的四直两不,经常对下级乡镇搞突然袭击,表面上说是为了发现问题,实际上,依旧还是为了突出个人,有成绩的地方,他从来不看,做得好的地方,他从来不表扬,专挑阴暗面,只要挑出一丁点毛病,口头禅就是‘做不好就换人’,以此逼迫干部站队,还带着‘喇叭’在身边,仿佛只有他叶楚文一个人是干实事的,别人都是尸位素餐,沅县这么多年,如果真都是尸位素餐,经济发展又怎么可能在全市十一个县城中名列前茅?长期以往,将严重败坏沅县的政治生态,严重挫伤基层干部的积极性。”
“现在沅县各个乡镇都流传一句话,防火防盗防叶楚文,所有人都把他这个县委书记视为洪水猛兽,有人说他政治人格畸形,成天以整人为快。”
魏东红念到这里,又放下信件开始点评,“这几条,就算放到他叶楚文面前,他也不能说这是造谣,所以说,基层干部的眼睛是雪亮的,从这封举报信也看得出来,咱们沅县还是有明事理,不畏强权的好干部的,写得很好嘛。”
刘利群和许文忠听得眼睛都直了。
刘俊强默默地抽着烟,偶尔嘴角挂着笑意,弹一弹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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