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的主角本是冯常乐和杨健,但另一副所长方振斌却很有几分后来者居上之意。
前任所长孙文韬在时,杨健就没少挤兑他。
前者被拿下,杨健以副代正时,几乎每天都要收拾他。
方振斌无奈之下,只得悄悄运转调走。
他心里很清楚,杨健如果任一所之长,铁定会将他往死里收拾。
若说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倒也不至于。
两人年龄相仿,又同为副所长。
杨健将他当成了竞争对手,处处给他穿小鞋。
方振斌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他并无担任一所之长的想法,但杨健却并不这么认为。
当得知杨健没戏,所长另有其人时,方振斌打消了调动的念头。
冯常乐到任后,杨健便与之闹翻。
方振斌见机会难得,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向其开火。
“方所长,你留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冯常乐不动声色道。
方振斌火力全开硬怼杨健,冯常乐自是要有所表示。
除此以外,他也确实有事交给其去办。
杨健见两人一唱一和,差点将肺气炸。
“姓方的,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杨健怒声道,“你别以为某人成了所长,你就能为所欲为了,门都没有。”
冯常乐抬眼扫过去,冷声道:
“杨所长,你怎么像个泼妇似的在这骂街。”
“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一一接着便是。”
杨健愤怒至极,沉声道:
“行,冯大所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拭目以待。”
冯常乐沉声说,“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逐客令!
不管杨健承不承认,冯常乐都是一所之长。
这是事实,不可更改。
听到这话,杨健郁闷不已,但却毫无办法,冷哼一声,转身出门而去。
杨健本想在冯常乐履新之日,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谁才是东辰派出所真正的龙头老大。
谁知冯常乐的态度非常强势,将他压制的死死的。
除此以外,方振斌竟也站出来捅刀子。
杨健腹背受敌,最终脸被打肿了,灰溜溜的走人。
将杨健打发走后,冯常乐面带微笑道:
“方所,不错!”
这话看似是个病句,根本没说清哪儿不错。
体制内说话谈事讲究含而不露,说的太过直白,便落了下乘。
“谢谢所长的肯定!”
方振斌面带微笑道,“有些人自以为和乡主要领导的关系不错,在所里飞扬跋扈,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这话说的非常直白,方振斌豁出去了。
冯常乐明白他的用意,一脸正色道:
“方所,我不管以前怎么样,那和我无关。”
“从今天开始,谁若是再敢在所里乱来,我一定收拾他。”
方振斌对杨健很是不满,冯常乐给了他一粒定心丸。
“所长,我一直在东辰,对乡里和所里的情况相对比较了解。”
方振斌直言不讳的说,“您要想弄清相关问题,只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方所的支持。”
冯常乐面带微笑的说,“我正好有件事想请你去办,不知……”
方振斌听到这话,急声道:
“所长,您有事尽管吩咐。”
“我还是有点办事能力的,不像某些人整天只会溜须拍马。”
冯常乐对方振斌并不了解,为了得到所长的认可,后者竭力推销自己。
在此过程中,他也不愿狠踩杨健一脚。
冯常乐对方振斌的表现很满意,轻点一下头道:
“方所,乡运输公司的经理顾德奎被乡纪委拿下一段日子,但却始终没有突破。”
“萧乡长对这事很关.注,我刚才和他商量一下。”
说到这,冯常乐抬起头,看似随意的说:
“我和萧乡长是高中同学,既是同桌,还是上下铺,呵呵!”
方振斌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心中暗道:
“怪不得所长不待见姓杨的,原来和萧乡长是铁哥们。”
“所长,您请吩咐!”
方振斌急声道。
冯常乐轻点一下头,出声道:
“根据现有的线索,我和乡长分析认为,顾德奎的钱极有可能赌输掉了。”
“你从这方面入手,好好查一查王麻子。”
“据说他的赌档,规模可不小哟!”
冯常乐点明和萧一凡之间的关系,方振斌听到这话,就不觉得奇怪了。
“好的,所长!”
方振斌沉声道,“我早就看不惯王麻子这伙人了,今晚就去端了他们。”
冯常乐轻点一下头,沉说道:
“方所,你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一定要保密。”
“若是被他们提前得到风声,以后再想抓他们可就难了。”
冯常乐初来乍到,王麻子等人的防范意识不强。
这时候出手,容易将他们一网打尽。
“行,所长,您放心!”
方振斌信誓旦旦道,“我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会出问题!”
冯常乐站起身,伸手在他的肩膀轻拍两下,沉声道:
“方所好好干,我们俩联手,争取还东辰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没问题!”
方振斌借机表忠心,“所长,您只管坐镇指挥,其他事我来办。”
“行,方所,加油!”
冯常乐一脸开心的说。
就在冯常乐和方振斌展望未来时,副所长杨健将话筒重重砸在话机上,怒声骂道:
“他妈的,老子请你出手收拾姓冯的,你却将我数落一顿。”
“姓魏的,你他妈也忒不是东西了!”
杨健口中说的姓魏的,指的是云都县公安局长魏明贤。
冯常乐初到东辰,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方振斌更是说他魔怔了,将他的脸打的啪啪响。
杨健气不过,给魏局长打电话,请他出面收拾姓常的。
不等他说完,魏明贤就劈头盖脸将他训斥了一顿。
杨健郁闷不已,脸色阴沉的能挤得出水来。
既然魏局指望不上,杨健只能去找胡书记了。
杨健腋下夹着包,一脸愤怒的出门而去。
冯常乐和方振斌从办公室里出来,恰巧见到杨健走人。
“所长,他极有可能去乡里告你状去了!”
方振斌压低声音道,“他和胡书记走的很近,和云鹏实业的牛总更是称兄道弟。”
为表明站队的决心,方振斌将杨健的老底全都掀了出来。
“没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冯常乐沉声道,“他想要折腾,尽管去,我不在乎!”
方振斌见状,低声说:
“所长,您虽行的正,走的端,但不排除他胡编乱造、颠倒黑白。”
冯常乐轻点一下头,对方振斌的话表示认可。
方振斌凝视着杨健的背影,心中暗道:
“姓杨的,你想整死老子!”
“我也不是吃干饭的,现在这状况,谁整死谁,难说难讲!”
方振斌有一所之长的支持,斗志昂扬,丝毫不把杨健放在眼里。
杨健并不知冯常乐和方振斌在议论他,驾着车,直奔乡党委政府而去。
走进书记办公室后,杨健将冯常乐的言行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书记,姓常的太欺负人了。”
杨健怒声道,“这事您可一定要管,否则,我的日子没法过了!”
孙文韬在任时,杨健作为他的铁杆,所里的大小事情都能做主。
现在换做冯常乐,他觉得极不适应。
胡守谦正在为冯常乐任派出所长的事,而郁闷不已。
冯常乐从市刑侦支队,调到东辰乡来任派出所长,和萧一凡脱不了干系。
胡守谦原本还想拉拢冯常乐,现在看来,已毫无必要了。
萧一凡既然想方设法将他从市里弄过来,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在此前提下,胡守谦想要挖墙脚,绝对不可能。
胡守谦心里虽很郁闷,但脸上却丝毫没表现出来。
杨健没能升任一所之长,心里本就郁闷,又被冯常乐狠狠打压了一番,士气非常低落。
这时候,胡守谦如果再传递负面情绪的话,杨健极容易丧失斗志。
冯常乐来势汹汹,杨健如果扛不住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小杨,姓胡的只要有把柄落到我手上,我一定狠狠收拾他。”
胡守谦一脸正色道,“涉及到所里的事,你可得多用点心,我总不能直接插手你们派出所的事。”
杨健抬眼看过去,沉声说:
“书记,所里的事,您放心!”
“我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但有件事您得多留点心。”
“什么事?”胡守谦沉声问。
杨健蹙着眉头,低声道:
“书记,牛总这段时间没少惹事,您和他打声招呼。”
“这节骨眼上,若是被姓冯的抓到把柄,我也无能为力。”
牛大鹏是什么人,杨健太清楚不过了。
冯常乐初来乍到,急于立威。
牛大鹏如果犯到他手上,可就麻烦了。
杨健未雨绸缪,先让胡书记给牛总打个预防针。
胡守谦轻点一下头,沉声道:
“行,牛总那我和他说。”
“你一定要盯牢派出所,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好的,书记!”
杨健沉声说,“所里的事,您放心,有我呢!”
胡守谦面露凝重之色,沉声道:
“小杨,某些人太过张扬,我正在想办法,尽快将他弄走。”
“你一定要配合我,不给他还手的机会。”
“他若是走了,姓冯的也就没法蹦跶了。”
“到时候,无论他是走,还是留,派出所都是你说了算!”
杨健听到这话,满脸喜色,但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
“书记,听说姓萧的在高书记力挺下,才来东辰的。”
“您在短时间内,能将他搞掉吗?”
这话问的太直接,不合他的身份。
办公室里并无第三个人,杨健顾不上这些细节。
胡守谦阴沉着脸,冷声道:
“高书记虽对他青眼有加,但你别忘了,他给谁当过秘书!”
“就算滕县长的事牵扯不到他,你觉得,李书记会放过他吗?”
李济山和滕兆茗争夺一把手,掀起轩然大波。
最终的结果是李济山升任一把手,滕兆茗被市纪委双.规。
萧一凡是滕兆茗的秘书,县委书记李济山自不会待见他。
胡守谦略作停顿,继续说道:
“胳膊再怎么粗,还能拧得过大腿?”
杨健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开心的神色,急声道:
“书记,我明白了!”
“你我一起发力,将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压制住。”
杨健虽没指名道姓,但其中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胡守谦轻点两下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冯常乐刚走马上任,就狠狠打了副所长杨健的脸,心里很是痛快。
下班后,他去乡政府找萧一凡,等着对方请他吃大餐。
萧一凡事先就和冯诗缘打好招呼了,和冯常乐一起缓步而行。
冯常乐将下午在派出所开会的情况,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萧一凡听后,轻点一下头,出声道:
“处理的不错!”
“姓杨的一心想要当所长,被你强摘了桃子后,心里自是不痛快。”
“你趁此机会,将他狠狠收拾一顿,有利于立威,没毛病。”
冯常乐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得意的说:
“堂堂冯所出马,收拾他,易如反掌!”
萧一凡白了他一眼,沉声道:
“刚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姓杨的绝不会善罢甘休,在所里吃瘪后,就到书记办公室告状来了。”
萧一凡对于胡守谦的情况了如指掌,杨健过来“汇报工作”,当然瞒不过他。
冯常乐脸上露出几分不以为然之色,出声道:
“姓胡的虽是乡一把手,但派出所内部事务,轮不到他来指手划脚。”
“常乐,你说的没错,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妙。”
萧一凡沉声道,“你一定要低调行事,他在东辰经营多年,不可小觑。”
从到东辰任职开始,萧一凡对胡守谦非常重视,不敢有丝毫懈怠。
胡书记在东辰乡经营了大半辈子,担任一把手的年限,远长于他的工作时间。
在此前提下,他若是轻视对方,无异于自寻死路。
“行,我知道了!”
冯常乐点头道,“前面就是你说的诗缘酒楼吧,门前怎么只有两辆车,生意一般,没你说的那么好!”
诗缘酒楼在东辰乡首屈一指,每晚都人流如织。
今天除两台轿车以外,还有三、四辆摩托车。
门前冷落鞍马稀!
萧一凡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色,抬脚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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