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几人闻言也没有继续追问,就当吃了个瓜,听罢就算了,也没多在意,反正也就一件小事而已。
纪欣怡不说她们也知道,毕竟那韩若冰开了年便也十二岁了,眼看还有三年就要及笄了。
虽然也是韩家人,但不过是旁支,韩若冰的父亲也不过是个从五品的著作郎。
像她这种家室不上不下的,过几年皇帝如果真的心血来潮打算采选秀女,除非已经定亲,否则她是必须参加的。
像她们这种家世,又是这个年纪,除非是家里特意为了进宫培养的,否则大家就算有野心也是奔着皇子去的,谁愿意去嫁给皇上?
后宫妃嫔家世也都不差,且在宫里多年,育有子嗣,现在进去的新人费个大力气也顶多是个妃位。
然后等到过几年太子继位之后,年纪轻轻的可能连个孩子都没有,就只能在宫里做个太妃颐养天年。
比起在宫外嫁个年轻的如意郎君,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只是若是不想嫁入皇室,又想要高嫁,自然就要提前谋划。
所以韩若冰如今的举动并不算过分,不过是因为脑子不够,有些乱了手脚。
纪欣怡的诗作完,小太监又倒了一杯甜酒继续顺流而下,开始新的一轮。
这次盛着琉璃盏的小木碟走得倒是比之前更远了些,一直越过屏风飘到了男眷那边。停在了一个,看起来颇有些风流书生气质的少年面前。
少年也没怎么思考,曲起一条腿,将手肘拄在膝盖上撑着头,另一只手举起琉璃盏,面向女眷方向仰头将杯中甜酒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有些风流的笑。
“春日宴,桃花妍。美人脸,芙蓉面。”
这随口问出的句子听起来颇不正经,不等几人发问,乐安身边的玛瑙微微屈膝低声开口。
“是怡安郡王。”
乐安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听到声音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毕竟能在她的宴会上这么吊儿郎当的像个浪荡子的,也就她这个堂哥怡安郡王了。
女眷这边的不少贵女听着怡安郡王的话,或垂眸或揪帕,都有些羞怯之意。
毕竟这可是烿朝目前唯一一位郡王,虽然不如世子地位高,但是那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亲弟弟,荣亲王的嫡次子,尚未及冠就封了郡王,看这封号这辈子不出意外必定顺风顺水、一世荣华。
若能定下这位郡王,也是极为不错的选择。
宴席上不少门户不是那么高的贵女,都在心里默默期待怡安郡王是因为看见了自己才会随口作出这么一句。
“怡安,注意礼仪!”
旁边一道清朗明澈的男声响起,只听声音便知是一位端方君子。
荣王世子端坐在怡安郡王旁边的位子上,是距离通往女眷那边的垂花拱门的最近处,几乎只要侧侧身子便能看到屏风那边的一众莺莺燕燕。
屏风另一面听到荣王世子声音的贵女们,都忍不住生出想要看一眼的冲动。
奈何荣王世子全程坐姿端正,目不斜视。屏风那面的贵女若是想要能够与荣王世子相视而坐,那自己的姿态便不能端庄了,这样即便看了也是给了世子留下一个不好的形象,还不如不看。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宴会上作诗,难道不应该以开心为主吗?难不成还要跟你一样,参加个宴会搞得那么正经,像要出征似的。”
怡安郡王做出满脸无辜的表情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在荣王世子无奈叹气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怡安郡王性情率真,今日既是宴会自然以开心为主,想必乐安也不会在意这些,世子不必过于苛责。”
二皇子开口打了个圆场,对着怡安郡王和荣王世子兄弟二人友好一笑。
太子听见二皇子开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嘴角依然挂着笑,只是笑意比之前凉了一些。
乐安伸手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木碟放进水道,控制了一下让它停在了沈云舒的面前,扯了扯嘴角冲着沈云舒讨好地一笑。
没办法呀!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给她省心,把她好好的宴会都给带跑偏了,她都跟父皇夸下海口说她的宴会是绝对毫无瑕疵的了!
李如音那个家伙前几日风寒有些重了,今日便没来,连丽贵妃都跟父皇要了恩典不来她的琼华宴。
这次她一定要力争完美,若是让李如音知道自己的宴会稍稍有一丝丝的瑕疵,过后都会找机会嘲笑自己的。
沈云舒眼皮一跳,看了看漂到自己面前被乐安拽住的木碟,又看了眼满脸写着‘救救我’的乐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写字画画弹琴跳舞这种事情都是前世带来的,她可以毫不胆怯的展示自己,毕竟自己有功底在。
但是作诗这种事情她可不如古人,学了几年也不见太大成效,毕竟她兴趣不在此,也不想公然抄袭历史上的大儒,那样多少有些心里障碍,所以她对外从来就没说过自己会作诗。
可惜大概是她会的太多了,就连她的小姐妹都以为她十项全能。
叹了口气,沈云舒接过乐安推过来的琉璃盏,将里面的甜酒饮尽。
“草长莺飞不见芽,飞燕归来窝重搭。”
虽没什么太大的才华,索性还有些急智,沈云舒看了看桌上侍女们刚端上来的牛乳燕窝,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一句打油诗。
乐安听到沈云舒的诗句歪着头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看向沈云舒。
“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啊?”
沈云舒用帕子轻拭了一下嘴角,缓缓落座。
“就是字面意思,并无深意。”
“为什么草长莺飞不见芽?”
“这春季里最鲜嫩的菜芽,不都在我们的桌子上么?
还有这茶盏里的新茶,可是今年茶山上的第一批嫩芽呢!春暖花开,一个冬天都没见过绿叶菜了,现在各大酒楼的招牌菜全都换成了各种做法的素菜,就连野菜都没放过,恨不得将烿都的草皮都薅秃了,外面哪里还有嫩芽了。”
“哦 ~ ”
乐安好似明了的点点头。
“那飞燕归来为什么要窝重搭啊?”
沈云舒指了指刚送上来的牛乳燕窝,“因为它的窝不是在你的碗里呢么,飞燕想要它的窝,就只能重新再搭一个了。”
沈云舒搅了搅碗里的燕窝,“可惜了,再搭一个窝还是会被拿走,说不定还是那种比较贵的血燕呢!”
“哦 ~这样啊!~ ”
乐安恍然大悟,一副打开了新世界的表情。
原来诗还可以这么做呀!
她就知道云舒最厉害了!连菜芽什么时候长,燕子什么时候搭窝都知道!
不像她,就知道这个真好吃,那个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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