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司督军的话,全部告诉了顾轻舟。
距离上次的事,已经一个多月,顾轻舟和司慕也接到了消息,司行霈没有死,他如愿到了昆明。
程督军接待了他,为他养伤。
司行霈是程督军女儿的救命恩人,说不定程家不仅给他飞机,还要给他千金呢。
司督军知道了司行霈的去处,又想起多年的父子亲情,早已心软了。说到底,司家并不是皇家,司督军把权势看得也没那么重要。
哪怕军队全给了司行霈,司督军也能安享晚年。
“他要回来,军政府就是他的。”顾轻舟道,“你没有亲信,他会疯狂报复我们,他回来了,我们就得死。”
司慕又灌了一杯酒。
他的思路,却一路往细枝末节上走:司行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抢走顾轻舟。
全岳城的人都知道顾轻舟是司慕的妻子,然而司行霈不会顾忌这些。到时候,只怕司督军都奈何不了他。
司慕会受尽一辈子的耻辱。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你死了,而我生不如死。”顾轻舟道。
司慕忍不住笑了。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司慕收敛了笑容,冷漠而残酷起来。
顾轻舟道:“我有哪里值得高兴?他杀了我的至亲,在我羽翼未丰的时候,我无法报仇;他从西南回来,肯定要带回来一位军阀千金的妻子。我是你的妻子,你以为他不敢下手么?到时候我连妾都做不成。你觉得我有哪一点值得高兴?”
司慕沉默。
到了这个时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和顾轻舟陷入了同样的窘境。
“我有个想法。”顾轻舟低声道。
司行霈站在日光温暖的场地里,看着程艋练习射击。
程艋是程督军的长子,身体很虚弱苍白,端起小手枪都摇摇欲坠,实在不像是个军人。
就连顾轻舟都能稳稳握住的勃朗宁,程艋用起来却整条胳膊都在发抖。
“我要是你,就专攻军法和心计。”司行霈立在旁边,神色慵懒道。
昆明的冬日阳光和煦,金光似岳城早春的三月,暖融融的让他犯困。
远处的树梢,一只雀儿轻掠而过,青尾裁开了阳光的缝隙,晃动一串串金色的涟漪。
司行霈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他原本就比平常人更容易复原。军医建议他多晒晒日头,别总是闷在房间里,故而程艋邀请他来看看新枪的时候,他就起来了。
程艋虚弱,偏偏想要学射击,司行霈觉得这孩子走死胡同了。
“……哪有大将亲自扛枪上阵的?你根本没必要练习枪法,都使不上。你若是怕死,多挑几个得力的随从就行。”司行霈道。
程艋有点泄气,将枪放下:“你别在旁边说丧气话。有没有更好的方法练习?若是不会射击,我总归不甘心。”
司行霈略有所思。
他想起了顾轻舟。
也是在天气晴朗温暖的上午,他从背后搂住了她,握住她嫩白的手,教她如何放枪。
他的下巴落在她头顶,她的头发有玫瑰香波遗留的清香。
司行霈恍惚了下,不知身在何方,直到程艋的声音惊醒了他。
“什么?”司行霈反问。
程艋见他愣神,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问他:“你还真有方法?”
“不是,我想到了我的女人。”司行霈淡淡笑道,“我教她射击的时候,她的手比你稳多了。”
程艋懊恼蹙眉:“想让你教教我,你反而来打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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