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啊，所以廖菲菲掉海里那天，你的脸色才那么苍白！就是因为——”
就是因为这个肢体接触障碍！
所以他才没抓住廖菲菲让她掉下去了！
否则以他的力气，怎么会好半晌也没把人拉上来，还愣在原地没下去捞人。
他就知道妄言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廖菲菲讨厌归讨厌，坏也是真的坏，倒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淹死。
如果是这个病，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也是跟周哥聊了才知道，是沈向霆让他把舆论风口往顾妄言身体不舒服上带的。
那时候顾妄言确实脸色不好，就有人猜会不会是晕船了，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人。
但既然已经证明廖菲菲不是他推下去的，网友们便也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尤金话还没说完，转头看见顾妄言拿起了手机接电话，便闭上了嘴。
顾妄言接起：“喂？姑姑？”
“言言，你结束拍摄了是不是？”
“恩。”
“你出来了吗？还没走吧？没走的话在那等等，姑姑下班了，去接你好不好？咱们姑侄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周哥，能不能靠边停一下。”
周泽闻言，在路边停了下来。
沈向霆等三人都看了过去，怎么了？
“你跟谁在一块儿呢？”姑姑问。
“我在霆哥车上，”顾妄言答，然后跟沈向霆说，“霆哥，姑姑要来接我，想跟我吃饭，我就不跟你们走了。”
沈向霆微微蹙眉，指指手机，意为开免提。
顾妄言打开了免提。
沈向霆：“姑姑，我是沈向霆。”
“哎，小霆啊，你好。”
“姑姑，您在哪，我们去接您吧，”沈向霆尊敬谦卑地道，“我请您吃饭。”
一般沈向霆都这样说了，对面不会拒绝的，但今天却意外地道：“啊……下次吧小霆？今天我只想跟言言一块儿吃，我们姑侄俩好久没聊聊天了。”
“好的。”沈向霆没有再多说什么。
顾姑姑都这样说了，他再坚持也没有意义。
顾妄言沉思着，点点头：“那姑姑我给你发定位。”
“好，你等着啊。”
几人都闻到了丝不对劲的味道。
尤金担心地问：“什么事啊？我怎么听着你姑姑的声音有点严肃？”
周泽问：“你跟顾家关系不好？他姑怎么好像不太待见你的样子？”
“没有。”沈向霆答。
他自问没什么问题，每次去顾家，他们都很热情。
顾妄言看了看沈向霆，说：“姑姑可能看了直播？”
他一说完，周尤二人才像是终于连接上了什么似的。
周泽一锤椅子：“是了！就你俩在节目上那互动，网友当CP磕倒也就算了，小少爷你在顾家那可是有前科的！你姑一看，心想坏了！坏在哪儿？”
尤金跟唱双簧似的接了一句：“这坏就坏在你姑姑一想，完犊子，走了一个陆放，又来了一个沈向霆！侄儿这是跟男朋友杠上了？”
离陆放事件才过去多久，还没缓过劲来，就又跟沈向霆在一块儿了，尤金觉得自己都有点接受不过来，更何况是顾家？
“怎么办？”尤金担忧地看着顾妄言，“妄言，要不你就打死不承认，跟你姑姑说这是在炒CP，是现下的一种炒作方式？”
顾妄言笑：“姑姑能信？”
周泽看沈向霆：“你怎么想的？顾家知道小少爷谈男朋友，顾老爷子可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坚决不同意孙儿出柜。你倒好，老爷子那么信任你，你把他孙儿光明正大地从顾家拐跑了，老爷子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气吐血？”
周泽又看了眼顾妄言：“小少爷你不会又要跳一次楼吧？可是你跳也没用啊！我可听说你都跳楼了顾老都没答应，还要跟你断绝关系的。”
周泽想老爷子狠是真的狠，是个狼灭，一般人家的爷爷奶奶多慈祥啊，都是溺爱子孙的，就顾家这老爷子狠得跟什么似的。
“爷爷那是算错了。”
顾妄言笑了下说，“我从小就怕疼，爷爷是知道的，他赌我不敢跳。可我偏偏脑子进了水，真的就傻逼了那么一次。
“倒也不是因为对陆放的感情有多么浓烈，只是我跟爷爷斗了那么多年，谁也不肯服输，那种情况下被激了，脑子一热就真的跳了下去。
“爷爷要是不说那句话，我是不会跳的。那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死吧，爷爷希望我死，那我就死了吧，我喜欢男人，我丢了顾家的脸，丢了爷爷的脸，顾家再也容不下我。
“反正爸爸死了，妈妈也不要我，爷爷不待见我，姑姑心烦我，但我总归是顾家的孩子，我要是死了，他们总会为我流点眼泪，难过一阵子。
“是你们不要我的，不是我不要这个世界。我死了，你们就会开始后悔了，抱着我的尸体说言言啊我们不该逼你的，你回来吧，以后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只要你活着就好。”
周尤二人听傻了。
他们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听着顾妄言这番话，总觉得好像隐藏着什么信息似的。
沈向霆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吗？
谁都以为，他是因为爱陆放爱得无法自拔了，没有了他就活不下去，宁愿死了。
却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竟然是这样的。
如果是之前听这番话，他会跟周尤一样不理解，但……
沈向霆是知道他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的，结合起来一想，他会有这些负面而冲动的想法就不难理解了。
顾妄言说完，自己笑了下，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我这想法是不是太中二了。”
其实他刚刚也是在审视过去的自己。
年轻气盛，做事不会顾虑太多，冲动不计后果。
那是十八岁的自己，以现在二十六岁的状态再去思考，就会觉得“他”很幼稚，说到底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聊着聊着，顾婉如就到了，沈向霆跟着下车打招呼：“姑姑。”
“小霆，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姑姑下次再请你吃饭。”
“没关系的。”
目送顾姑姑的车子离开了，沈向霆皱着眉头回车里。
周尤二人都有些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
周泽“啧”了一声，“那小少爷可别跳第二次，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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