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个小孩不对劲。
他这个状态绝对还没好。
“不顾虑你?你都这样了,你让我怎么不顾虑你?你的牙都在打颤,你是没听到吗?”沈向霆有点生气,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气,是气他都这个时候了还强撑。
包括刚才对着他的手指描绘的时候,尽管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但做不到的事始终是做不到的,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分明是在强迫自己,他当他瞎的吗?
顾妄言抿唇咬着唇肉,一秒后说:“我可以的。”
“你可以个鬼你可以!”沈向霆只能尽量把氛围赶跑,用力地弹了下他额头,“我不可以,就你这状态,我还担心给你咬坏了!起来!”
沈向霆先站了起来。
顾妄言还跪在那里,伸手抓住了他的裤脚,像只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还舔了下唇:“让我试试吧。”
“……”沈向霆咽了一口,握起来的手青筋暴出。
他真是要疯。
“起不起来?”沈向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人不是狗,狗才爱跪在主人脚边。”
“如果是霆哥的——”
“谁的都不行!”沈向霆怒了一句,“顾妄言你是笨蛋吗?不能做的事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做?我差你这一天半天的?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我一定可以治好你,性是快乐的,不是痛苦的,你明白吗?我不想你留下不好的回忆。”
顾妄言把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站了起来,“我明白了,你别生气。我不做了。”
“……我没生气,”沈向霆的语气软了下来,有点心虚,“我只是急了,声音大了点。”
“嗯嗯。”顾妄言乖乖点头。
但沈向霆看着他这么乖的样子,却觉得他其实压根没听进去。
他所有的妥协都只是怕他生气而已。
沈向霆的大掌护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掰到了跟前,额头贴着他的:“顾妄言,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在爱我之前,要先学会爱你自己,明白吗?永远不要为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放下你做为人的尊严,一个人只有好好地爱自己才能更好地去爱别人。我希望你爱自己胜过爱我。”
我希望你爱自己胜过爱我。
顾妄言原本强装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崩塌。
“霆哥,你饿了没有?我去做点好吃的。”他声音有点鼻音。
“……饿了,去吧,我先洗澡。”沈向霆欲言又止,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嗯。”顾妄言笑了一下,走出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一瞬间,顾妄言挺直的背塌了下来,他走出卧室,坐在楼梯上,哭得不能自已。
上辈子,那个人教会他的爱,是爱他多过爱自己才算是爱。他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愿意为他放弃掉自己的一切的。
他就这样为他放弃掉了一切,功名利禄,尊严自由,而他呢?仔细一想,他竟什么都没为他放弃,开出了一张又一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原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锅里炖着雪梨山楂糖水,霆哥也还在楼上,顾妄言站在开着的落地窗边,正在和他的心灵导师通话。
“嗯……”容涣安静地听着,他大概是坐在桌前,能听到他指尖传来的敲桌面的声音,“霆神不愧是霆神,他能忍住倒也是我能预料得到的。牛逼。”
顿了顿,容涣又笑说:“把我当朋友了?这些话都能跟我说了。”
顾妄言这个电话,打得他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这小朋友真的愿意向他敞开心扉。
“毕竟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重生了的人,哪怕你只是为了治疗我的病而相信我。但我起码可以不用有任何保留地跟你诉说,”顾妄言笑说,“容医生,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也行,别送我去精神病院就好。”
容涣有点意外。
他真的觉得顾妄言这个小朋友,其实比他想的还要成熟一些,真的不像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
而且他真的很通透,他竟然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相信他这些话。
“我相信的,”容涣笑着,还是这样说道,哪怕他们两人都明白他没信,“我猜猜你今天会发病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你太幸福了。”
顾妄言一怔。
“向霆这人吧,我比你还了解,他外冷内热,而你又是他心爱的小孩,所以我能想象得到,他是怎么把你捧在手心宠的。他跟你相处的时候一定很温柔,让你感受到了幸福。
“你太幸福了,却认为自己不值得获得幸福,你是肮脏的,卑贱的。
“上辈子的你愚蠢无比,放弃掉了自己的尊严跪在那个人身边乞求他的怜悯,却换来了无情的抛弃,他毫不留情地就将你从脚边踹开,任由你悲怜地乞讨那一点点卑微的爱,昔日的温存都变成了泡沫——”
“求你别说了。”顾妄言死咬着自己的唇肉,都咬出血来。
容涣等于是把他剥光了鞭笞,每一句话都如同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身上。
“顾妄言,我坦白地说,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容涣微笑了起来,“把过去的那个你粉碎掉吧,你只有杀了‘他’,你才能真正走出来。”
沈向霆从二楼下来,顾妄言抬了下眼,笑喊:“霆哥。”
“你这个也是病,”手机里传来容涣的声音,“或许你可以考虑告诉他真相,做真正的你,不要再装无所谓了。”
“我不想告诉他,”顾妄言看着沈向霆是笑着的,对容涣说的却是不开心的事,“我不想他为他不知道的过去而自责愧疚,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认为是他不够勇敢走向我,才把我推向深渊的。这个记忆只有我有,我来承受就好,他知道了只是多一个人痛苦,何必呢。”
“好,”容涣猜测那边沈向霆过来了,也不能继续聊了,“那先这样吧,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顾妄言接道,“容医生,你说景总下星期要出差吧,你要是信我,让他改航班吧,哪怕晚一天都行。”
容涣一愣,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假信了,点点头:“知道了。”
沈向霆走过来:“跟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开心。”
“是容医生,我不是发病了吗,找容医生聊聊,容医生说没事,正常发病而已,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这样,”他点头,走进厨房,“做什么好吃的了?”
“雪梨山楂糖水,”顾妄言也进屋,站他旁边一笑,“降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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