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毒不是我备的,也不是我投的,这真真正正是你二哥后院的人做的。”房沁儿语气加重。
在这一场毒害里,她只是明知其存在,还放任其发生罢了。
萧望舒听完点了点头,顺从她往下说:“所以父亲这次一定会惩罚二哥。”
但这并不能挽救萧鸿的心寒,萧家还未成为皇室,他的妻妾儿女就已经斗了起来。
外乱刚平息,欣喜回京,却发现后宅之斗远狠于外乱。
有感情作鞘的刀,捅起人来也格外的疼。
“子女饮的每一口乳汁,都是母亲的心血。女儿方才许是话说重了些,母亲见谅。
“我知道为了阿弟的储位,母亲谋算了太多。阿弟将要及冠,马上步入朝堂,二哥那边也确实坐不住了。
“可是母亲,女儿还是想说,不用太急。
“父亲是中意于阿弟的,只要父亲一日身康体健,他便能护阿弟一日。直到阿弟羽翼渐丰,不再需要人庇护。”
房沁儿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话到嘴边,她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对萧望舒说。
她不知该从她当年,房氏嫡女嫁与萧鸿,处处帮扶说起;还是该从今日萧鸿忌惮房氏,抬高顾氏说起。
萧鸿心寒,她又何尝不心寒?
她有时甚至怀疑,萧鸿迟迟不立王储,他究竟是想立哪个儿子为储?
或许她这次办事确实是过激了些,但她即便有错,也错不过许氏留下的那个阴狠儿子!
或许是看出了房沁儿的难言之隐,萧望舒继续说:“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家,为了阿弟。母亲,父亲同你一样,再如何也不会害阿弟的。”
之所以抬高顾氏,不过是因为不能让房氏外戚一家独大。
若是房氏权大,会分走扶光的权。只有再扶一个家族起来,抗衡房氏,大家才都能好过。
扶光,房府,此刻他们已经站在了利益的相对面。
房沁儿伸手握紧桌角,半晌后又松开。
她越过这个话题,直接说:“其实,即使没有我,以萧平南的身体,再往后也活不出十年。我只是想让他早些失势,不要给扶光增添意外而已。”
萧平南生母欠下的债,他总是要还的。
他的生母死了,萧采星、萧镇西,他们二人的生母还活着。
萧望舒听完一怔,正在思考房沁儿的意思,只听屋外藏冬走进来,匆忙禀报:“夫人,公主!驸马过来,说是三公子的性命保住了!”
房沁儿和萧望舒先后起身。
萧望舒看向她,说:“母亲先过去瞧瞧吧,我去父亲那里知会一声。”
房沁儿点了点头,迈步走近萧望舒,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鬓发。
“母亲不会害你和扶光,此事你心中知晓就好,在扶光面前不要提及,可以吗?”
扶光那个性子,若是知道萧定北此番受难是被他波及,心中不会好受的。
不如就当此祸起于萧平南的后院,起于含恨在心的穆家冯家余孽。
萧望舒叹了口气,应下:“母亲放心,女儿绝不会说。但扶光自小聪慧,他会不会自己想通,女儿不敢保证。”
不管房沁儿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绝大多数情况下,她和萧扶光都是受益者。
谁都可以说房沁儿不是,但她和萧扶光没有资格。
——
解毒消息传开,府上的人纷纷往萧定北的院子聚拢。
萧望舒跟在萧鸿身后过来时,众人面色各异,那些太医也低垂脑袋,唯有太医令不得不走出去禀报。
见萧鸿只留萧望舒在他身边搀扶,将其余人全部遣退,那太医令才开口说:
“王爷,三公子的毒是暂时解了,没有生命之忧,但拔毒还需数年不止。微臣不敢担保,三公子是否还能再站起来。”
征战沙场的少年勇将,若是今后要这么瘫在床上,对萧定北来说恐怕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
萧鸿深呼一口气,问他:“若是能够恢复,最快几年?”
“最快也需两年左右,且即使恢复,也只能生活如常人,往后三五年内难以恢复到以往策马征战的程度。”
毕竟在床上瘫软了两年,骨头血肉都躺粘黏了。
萧鸿听完,继续问:“现在情况如何?”
太医令如实回答:“三公子还在昏迷,今日夜间应该能醒,醒后不能让他心绪悸动,气血上涌容易催发余毒。”
萧鸿面色沉重,吩咐他:“三公子醒后,告诉他此毒两年便可解,让他配合两年。他战功显著,朝廷会先封他为定国侯,两年后待他身体恢复再回营带兵。”
哪怕是骗,也要先稳住萧定北,让他心怀希望度过这两年。
太医令不敢违背,立刻应下:“是。”
“让所有知情人都给本王把嘴闭严实,若是泄露半个字进三公子耳朵里,影响他休养,就提头来见。”
太医令战战兢兢,“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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