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渡苦解厄,他们念经不稀罕,可祝长乐念经很稀罕。
她低眉敛目的样子太过虔诚,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本就情绪不高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老和尚吃完了起身走了走,重又坐回来后听着她念完经文的最后一句就道:“好了,去忙你的事吧。”
祝长乐放下手,张开眼睛静静看着前方片刻,转过头来朝着老和尚笑:“我的心也平静多了。”
智清笑:“有什么奇怪的,你本就是有佛性的人。”
她有佛性吗?祝长乐想了想,隐约记得这话好像还有谁也说过,可能也是这个酒肉和尚。
“不回去歇歇?”
“我再送他们一程。”
祝长乐点点头,站起来道:“我去忙了。”
“小长乐。”
祝长乐由上而下看着叫住她的人。
“向前看,你能看到什么?”
祝长乐看向前方,片刻后道:“燕回镇。”
“还有呢?”
“海晏河清。”祝长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今儿天真好,老和尚你的脑袋都在发光。”
智清摸着脑袋笑了,心里装着慈悲怜悯,眼里看得到海晏河清,这个孩子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钟凝眉了解自己唯一的弟子,所以才会那么遗憾不能护她更久一些。
宣了声佛号,智清闭眼合什继续念起了往生经。
“将军。”进了城,彭司、冯蓝、赵玮和张末强齐齐迎了上来。
“说吧。”
四人对望一眼,彭司道:“已经清点过了,新口城死三千六百一十九人,救回来四百七十二人,还有一百余正在闯鬼门关。”
新口城一共也就五千九百人,屠了过半。
祝长乐低头笑了笑:“真下得了手。”
几人都沉默了,在他们看来这并不是多了不得的事,这些城池落在西蒙军手中这么久,只有新口付出这么大代价已经让他们很意外。
“我向殿下建议由他暂代知县,以安民心。”
“将军好主意,皇子坐镇,民心定安。”
“其他事就是我们的了。”祝长乐看向燕回镇的方向,“除岗根镇留下人手做必要的防守,西廉军立刻拔营前往燕回镇,冯将军,赵将军,此事就交给你们二位了,速度要快。”
三人皱起眉,这么着急动手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些?
彭司问了出来:“这就攻城?”
“在离燕回镇五里地的地方扎营,先把该做的准备做起来,等水军齐备了再攻城。”祝长乐扯了扯嘴角:“但对方不知道。”
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彭司了解了,将军在等水军到来的时间里也要让对方不好受。
“后军留下人手帮着善后,彭将军,你带兵马先行前往燕回镇外扎营,护翼队会随你们前去,留心些,不要大意被人包了饺子。”
“末将遵令。”
祝长乐回头看向还在认领尸首的百姓,“传令下去,西廉军所有人离百姓远着些,若被我知晓有人趁乱混水摸鱼干出什么混帐事来,我会将他五马分尸,全队连坐。”
张末强应喏。
将事情分派好,祝长乐正准备回去和大哥商议攻城之事,就见那头过来长长的一支队伍。
不说话就没什么存在感的蔡滨几个起落消失在眼前,很快返回告知,“那几个小子家里派来的人。”
来帮手了!
祝长乐回头没瞧着呆瓜几人,想起来他们和护翼队在一块儿忙让朱校尉去请人。
离着近,他们赶到时那支降慢速度的队伍也才走近。
一起来的是呆瓜、尖尖和三皮三家,祝长乐和兄弟们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秤秆儿家的幸好没赶上,不然路上怕是就要打得热窑一样。
不过多半还是会来的,到时候希望两家能忍住,要是能像护翼队里那谁谁一样放下恩怨就最好了。
将近一百人的队伍似是给这刚失去太多的城市注入了活力,死气沉沉的感觉淡了些,说话的人多了些。
祝长乐以小辈的身份去和各家长辈见礼,各家对她都极为亲厚,本就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转眼成了大将军,他们还颇有些与有荣焉之感。
她事情多,后边的事就交给了几个小伙伴去解决。
祝长望手里的书已经好一阵没有翻页了,他在心里算着时辰。
门口一暗,他心里一松。
将药放到他手里,蓝萍提醒,“趁热喝。”
祝长望喝茶一般将药喝尽,蓝萍和往常一样欲将药碗收走,却发现拿着碗的那人没有松开手。
“还在生气?”
蓝萍安静的在大公子身前坐下,她情绪素来不显,可这兄妹俩好像都能看透她。
“现在没有了。”
祝长望笑:“也就是说之前有。”
“恩。”蓝萍将大公子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拿走碗放到桌上,将漱口的清茶放到他手中。
“我喜欢你,可我喜欢长乐十年了,我可以为你不顾一切,我也愿意替长乐挡刀。”蓝萍抬头看着温文尔雅,和江湖中人完全不一样的大公子,“我知道你是为长乐好,可这并不妨碍我生气她本可以不用承受这些。”
祝长望撑着额头忍笑:“我们可真像孩儿她爹娘,爹爹管教严厉,娘亲心疼女儿就生爹爹的气,最后还得女儿哄着娘别去生爹爹的气,爹爹是为她好。”
蓝萍因他这番过于贴切的形容臊红了脸,但是她也绝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这样有何不对。
“长乐在我这里什么时候都是对的,就算,就算是长望哥你说她错了我也觉得她对,她不会做错事。”
祝长望把她互相抠着的手指拉开,然后就这么抓在手里没有放开:“这么疼她?”
蓝萍毫不犹豫的点头。
“有个这么疼她的嫂嫂,长乐赚大了。”
蓝萍刚起的那点气势顿时又泄了,低下头去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
她练的重剑,手比一般姑娘家要大,可现在却被大上一圈还有余的手握在手心,这时候她才发现长望哥的手也是有茧的,不过和她虎口的茧不一样,长望哥手上的茧在指腹。
“我比她赚得还多。”蓝萍抿了抿唇,虽然觉得羞,但仍然说得坦荡:“她只赚我一个,我赚了两个,还是我赚得多些。”
祝长望看着她通红的耳朵,笑容越发舒展,“我赚了一条命,赚了你,也是两个,和你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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