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月对陆平武没有感情,但陆平武对她有,而且很深。
谁能想到陆平武那样一个男人,竟然是个情种。
哪怕在知道凌盛不是亲生的之后,依然把他当亲儿子养。
应夏想起了在老宅的书房里,江西月对陆锦川说过的那句话。
她说:“果然,情种还真是会遗传。”
一张豪门的遮羞布,就这样在老太太弥留之际被掀开。
连一点余地都没给人留。
应夏道:“凌盛说你早就知道。”
“去年,也不算很早。”
陆锦川嗓音平淡,“老太太以为我不知道,告诉我真相,是她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既为了让他不要背负太多,也为了告诉凌盛,他从来不欠你,反之,你夺走了他很多的东西。
老太太隐瞒至今,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如今把事情揭开,是为了自己的孙子。
她要干干净净,谁也不欠的走。
陆锦川:“我对她其实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他又补了一句,“至少我从前这么认为。”
“今天下葬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夜风把他的声音卷得很悠远。
“那时候我被江西月锁在房间里,不记得多久没吃过饭,后来老太太把门打开,她带我下楼,让保姆给我做了一顿饭。”
她就一直看着他,听他自顾自说着。
“很奇怪是不是,有她在,为什么我还会被折磨成那样?”
应夏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疼,“以前的事情,不要去想了。”
陆锦川低垂着头,也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
他继续说:“我以为我有救,但就一次,就那么一次,后来她没再出现过。”
应夏眼眶发湿,“你怪她吗?”
陆锦川笑了笑,“怪过,后面知道真相后,就不怪了,那时候老爷子也刚走,她大受打击,不认人,能有一次想起我,算是不错了。”
应夏掀开被子,拍了拍身旁,“过来。”
陆锦川起身,坐到她身旁,把她抱进怀里,又用被子把她裹住。
冰凉的嘴唇落在她额头上,“只是想起一些事而已,别担心,我现在有你们了。”
应夏知道,他现在积极吃药,配合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但他每次想起幼时的遭遇,还是会有些抑郁。
但她不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跨年,就在两个人的相拥中度过。
在悲痛里,互相给对方带来暖意。
同一时间,北城郊区的一个山坡上。
听见汽车的轰鸣声,凌盛偏头看着,直到那辆出租车在旁边停下,车上钻出来一个鹅黄色的身影。
柳蕊在原地站着,没敢再往前。
她已经几天没有见过凌盛了,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别墅里只碰到了他的小弟,问他还要不要做饭,小弟也说不清楚,做了准备着吧。
连着做了几天都没人,每次都是她和小弟吃掉。
凌盛眯着眼,“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柳蕊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还抱了一件,是她从别墅里带过来的。
她嗫嚅道:“我来,给你送衣服。”
凌盛冷眼看她,“我他妈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柳蕊抿了抿唇,“我担心你出事,所以问了夏夏姐。”
“她怎么会……”刚一开口,凌盛立刻明白过来,应该是陆锦川派人跟着他。
“这上面风大,你穿上吧。”柳蕊把衣服递过去。
凌盛没接,仰头喝酒,身边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瓶。
“会喝吗?”凌盛抬了抬下巴。
柳蕊点头,“会。”
随即坐到他身旁。
凌盛拿了酒瓶在另一个瓶子上一磕,瓶盖打开,递给了柳蕊。
柳蕊接过来,喝了一口,酒精度并不浓。
“你别难过了,老太太只是去了另一个……”
“别自以为是,以为什么都懂。”凌盛打断她。
柳蕊不说话了,但是这样的安静却让人不适。
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凌盛没回答,望着远处安静地喝酒。
她发现今晚的凌盛尤为好说话,至少没直接让她闭嘴。
“你怎么不叫上你的朋友?”
“朋友?”凌盛终于有了回音。
过了半晌,忽然笑了笑,“都是盼着踩着我尸体上位的人,哪儿来的朋友?”
那些年,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爬滚打,见不到光明,只能拼了命的往上爬。
等他爬到了最高处才发现,他早已身在黑暗里,再也干净不了了。
如果不是淬骨的恨意,他又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而如今,却忽然发现,连恨意都难以维持,甚至连家人,都只是个笑话。
柳蕊盯着他,脸上不自觉露出悲悯的神色。
这些话听不出他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同情我?”
凌盛冷笑,“别,老子现在的日子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花不完的钱,泡不完的妞,你同情我?你想想自己过的什么日子。”
柳蕊垂下眼眸,“我没资格同情你,我只是有些……心疼你。”
凑到凌盛嘴边的啤酒瓶一停,片刻后,仰头喝了一口,“不需要。”
“我知道,”柳蕊低声说:“我其实都知道的。”
凌盛皱了皱眉,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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