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桐对容疏,虽然有过芥蒂,但是更多的是感激。
就连情绪最激烈的时候,她想的也是,曾经对她那么好的人,是不是也在把她当成傻子?
即使那时候,她都无法否决容疏对她的好。
所以后来沈独和她解开误会之后,常桐更觉得对不起容疏。
——容疏是坦荡荡的,并没有卷入其中,更没有和自己争什么,自己凭什么恩将仇报生她的气?
常桐是个极善于自我反省的姑娘,也自有清醒理智的思考,同样不缺认错和直言的勇气。
所以今日她来了,和容疏坦诚一切。
“我爹在世的时候和我说过很多次,宁愿为天下人所负,但是我绝不能先负人。是我狭隘了!”
常桐低下了头。
她对容疏,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愧疚。
容疏却对她赞赏有加。
“傻姑娘,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像你这般坦荡荡?倘若我和你位置互换,我可能比你还激烈呢!”
羡慕嫉妒,不都是人之常情?
人这辈子能独自占有的东西和人都太少。
找到那个目标之后,因为爱而生出独占的心理,容疏更是感同身受。
现在谁跟她说,卫宴曾经暗恋过谁,哪怕无疾而终,她心里也会难平。
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
所以她是真的理解常桐的纠结。
可是一般人也就到此为止,不会反思自己,更不会冒着被责备的风险实话实说。
常桐并不知道自己和秦王妃真正的关系如何,是不是朋友。
但是她来“挑拨离间”了,一不小心,被疏远的就是她。
可是她还是来了。
她把自己内心的小心思一览无余地展露出来。
“这份心,我便拍马不及。”容疏拉着常桐的手道,“我真的恐怕没有你这样的勇气,真的谢谢你。”
“我是想一辈子把王爷当成祖父,把大哥当成大哥的。”
如果常桐不告诉她,她不知道他们心里都系着这样的疙瘩,早晚会越来越远。
倒不如现在,大家开诚布公地把话说开,把误会解除,以后依然可以说说笑笑,成为好亲戚。
对于敏感的东西,大家也会共同回避,心里都有数。
所谓阴谋,当摊开放到阳光之下的时候,便会“见光死”。
“能有你这样的大嫂,是我和素素的福气。”容疏由衷地道。
坦荡、真诚、清醒、理智、坚韧、隐忍……一个敢敲登闻鼓为父伸冤的姑娘,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便是跟大哥,我都觉得你亏了。”
常桐被她夸得满脸通红,“夫人,我不好的,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好……”
“我说你有就有,以后你给我撑腰,我也替你撑腰。”容疏笑道,“虽然大哥肯定不是寻花问柳的人,但是他若是欺负,我肯定不依。”
“他不会欺负我的。”常桐道。
沈独的眉眼永远都是温柔的。
经过这次事情,她还发现,即使是遇到那么大的危机,他依然冷静自持。
不是不在乎,而是知道激烈的情绪于事无补。
沈独身上,拥有让人平静的力量。
常桐喜欢他,很喜欢,甚至不想听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她对容疏感到愧疚,对沈独何尝不是如此?
她怎么能用那么卑劣的想法,去想光风霁月的沈独呢?
沈独若是没走出来,是不会去祸害别的姑娘的。
就算为了祖父要成亲,他势必也会把话说清楚。
容疏疏朗大笑:“你这样可不行!你得学我,不要学茶茶。她买个相公,当孩子宠着……”
常桐闻言忍俊不禁,“我觉得茶茶和白有德,真的很好很好。”
想到和容疏把话说开了,以后还可以继续来和这些熟悉的人说笑玩闹,她如释重负。
这是她已经热爱的生活方式,难以割舍。
“以后,我还想来给夫人帮忙。我不要工钱,我……”
“来!”容疏道,“不要钱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隔阂皆泯于这一笑之中。
笑过之后,容疏道:“我跟你说说,我和秦王妃的渊源吧。”
常桐摇头:“若是不方便,夫人不用说了,我相信您有自己的判断。”
“没事,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容疏便把自己母亲和秦王的纠葛说了。
“有人认为,王爷为了我娘守身如玉,所以不肯碰秦王妃。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秦王妃,对王爷很好很好。”
“我们都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喜欢别人,那种感受,我们也都清楚。”容疏道,“所以她对我的态度,我一直觉得很违和。”
“现在我知道了,你也知道了,果然都是假的。”容疏摊手,“你看,她暗戳戳地在我背后捅刀,帮我树敌,我真是谢谢她了。”
两个人坦诚交谈,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秦王妃,就是故意的。
常桐非常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她这样,应该是能帮上容疏。
欠人人情的滋味并不好受,有来有往,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容疏想了想,继续道:“有些事情,原本我没打算告诉别人,但是你也不是外人……祖父和大哥都知道,我也告诉你。”
她没有说得很具体,但是意指秦王府有事,和卫宴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
秦王妃究竟想做什么,容疏说她不知道,但是得小心防备。
“现在不仅是我,还有你。”容疏道,“看起来,她已经盯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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