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宁云蓁所想,韦鸢那头确实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几日里三番两次的派人来坤宁宫请李氏过去一叙,都被李氏以身体抱恙为由婉拒了。
后宫中的其他妃嫔看到这副情况也是暗暗思忖,向来都是树倒猢狲散,这韦鸢怕是想请皇后娘娘在圣上面前求个情,可皇后根本不买账,估摸着她这次怕是很难翻身了。
不过人家腹中还有个皇嗣,指不定还能靠着这个复宠,于是更多的人都在持观望态度。
瑶华宫里,韦鸢心头十分冒火。
自从上次宫宴上宁渊将她禁了足,他已有大半个月没踏足这瑶华宫了,外头的人还指不定怎么看她的好戏。
更重要的是,前些日子孙太医的诊断。
早知道自己的身子是这副模样,盼来盼去,最后还是盼得了一场空。
如果这皇嗣生不下来,那她必须得早做准备。
三日前她接到宫外那人的传信,得知她的情况后令她想法子将这谋害皇嗣的罪名安到东宫或者李氏的身上。
那人曾在宫中待过许多年,耳目众多,轻而易举的就将信送到了如今被软禁的这座瑶华宫中。
两人的想法这次倒是不谋而合,韦鸢就将目光移到了李氏的身上。
她出不去,只得想办法让李氏自己过来,原以为她是个心软好拿捏的性子,不会当众拂了她的面子,偏偏几次邀请都无果,这一日一日下来,她便更加心急如焚。
莲双瞧她呆坐在床榻上身形憔悴的模样也是心中不忍,颇为动容道:“娘娘还是将希望再寄托于圣上吧,圣上宠爱了您那么多年,只是一时想不开,兴许过些时日就来瞧您了。”
韦鸢勾起讽刺的笑,一双眼都仿佛没了神采:“过些时日?他能等得,本宫腹中的孩子怕是等不得了。”
莲双不解她这番话,故道:“娘娘为何这样说?”
因为有了抱竹一事,韦鸢现在谁都不敢信,即便是跟了她多年看上去忠心耿耿的莲双以及自己的女儿宁婉清,她也没将孙太医说的话泄露半分。
同宫外那人说,也是寄希望于他或许有法子帮自己脱困,却忘了那人向来只在有利可图的时候才会同她做买卖。
“你出去!”不知怎的,韦鸢情绪忽地濒临崩溃,对着莲双叫道,眼看门被掩上后便掩面闷声哭了起来。
宁婉清进来的时候率先听到了这阵哭声,忙扑过去拥住她,眼泪也要掉下来了:“娘,您别这样,再哭便是伤及身体了,腹中的弟弟也受不住啊...”
听到宁婉清这句话,韦鸢非但没停,心头的钝痛更多了一分。
她这一生得到的宠爱不少,却不知是报应还是什么,终归是无缘诞下皇子了。
“明日我再继续去求父皇,一定让他来见您!”宁婉清紧紧咬着嘴唇,心头将宁云蓁和李氏痛骂了一万遍。
父皇都不来见母妃,她该怎么办?
韦鸢的抽泣声慢慢止住,看着面前娇颜如花的女儿,抚了抚她的脸,嘴唇颤抖着道:“你明日帮母后去做一件事。”
宁婉清抹抹泪,安静的听着她说。
韦鸢走到梳妆台前,从小屉里拿出一个红木雕缠枝纹的锦盒,眼中莹莹带泪:“如果你能见到你父皇,便将这个交到他手中,问问他多年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宁婉清微愣,抬手接过锦盒低头看了看,虽不知里头是什么,却觉得是对韦鸢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她一双手握紧了锦盒,抬头看韦鸢:“母妃放心,我一定将它送到父皇手中。”
韦鸢凝着那物,想起往昔,记起宁渊对她的那些疼爱,慢慢振作起了精神。
这是她最后可以搏一搏的机会,而这个孩子,既然对她来说无用,便最后再利用一次吧。
她缓缓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酸楚。
对不起了孩子,若有来生,希望还能再与你相见吧。
......
翌日下午,宁婉清在承乾殿外跪了大半日,宁渊却始终不肯见她。
倒是崔冶出来劝过她几次,目露不忍:“四公主还请回吧,圣上如今一日未查出那背后之人,必是一日不肯见娘娘的。”
宁渊派人查探了许多,势必要揪出背后下这种魇术之人,可始终无果,为着这件事,他实在不想见到韦鸢的脸,也不许别人提起她。
秋风渐凉,宁婉清肩头瑟缩,执意着不肯回去,坚持道:“还请公公替柔嘉再通禀一声,就说柔嘉有一物要呈给父皇。”
她拿起锦盒,崔冶叹气,令她将东西交给自己,最后再进去通禀一次。
一盏茶后,宁渊让她先回去,承诺晚上会去瑶华宫看看她母妃。
宁婉清心下松了气,随即蔓上一阵狂喜,忙回去通知韦鸢,让她早做准备。
得知这个消息的韦鸢,静静坐在铜镜前,漂亮的眼中划过一抹势在必得。
夜色攀上天幕,没来由的下了一场雨。
瑶华宫前的避风灯做的十分精巧,在雨夜中不住地摇晃,也为周边添了一丝迷蒙色彩。
宁渊推开瑶华宫的门,一眼瞥见韦鸢坐在铜镜前等他,一见他来便立刻站起了身,神色怔忡,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人是他。
殿内暗香幽幽,她穿着轻薄的里衣,素净的面容如月,一双眼似幽似怨,痴痴地望着他。
往常她总是化着十分贵气的妆容,如今一头青丝去了装饰,柔白的脸蛋上未着红脂的双唇隐隐透着霜色,双眼因为看见他而渐渐凝起了光亮,更加惹人怜惜。
仿佛在这里伫立许久,专程等他的模样。
宁渊心中一软,到底是多年的枕边人,此刻便将那些不好的事暂且抛到了脑后,不自觉开口道:“秋夜凉,你怎穿的这样少?”
韦鸢似乎才反应过来,盈盈的福了福身,而后自嘲道:“圣上不来看臣妾,也无人关心臣妾会不会冻着,便是这瑶华宫的宫女都懈怠了不少。”
宁渊皱眉:“竟有此事?”
宫里的人一向都是墙头草,往常韦鸢得宠的时候自然是对她点头哈腰不胜恭敬,如今她这宫殿一冷清下来,除了莲双,不少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便是院里洒扫的婢女都在背后议论她会不会重新获宠,叫她给抓了个现行。
韦鸢点头,含泪的目光下隐隐透着一股媚意,朝着他走进了几步,戚戚地道:“圣上来看臣妾,可是因为那枚同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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