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烫伤,宁云蓁神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拾秋也是一脸惊讶,急忙去妆奁前的小屉里翻找烫伤用的药膏,待回来后一边卷起袭月的袖子一边低低地同宁云蓁说着经过。
“袭月是个傻的,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我方才没露出异样来同那琼枝计较,却没想到她胆子这样的大,竟敢将袭月伤成这样!”
拾秋严辞厉色地说着,声音愤愤,恨不得冲到外头重新打一盆滚沸的水兜头给她浇下去!
那厢的袭月却更加迷惑了。
“拾秋姐姐,公主,你们在说什么呢?”
拾秋抬头看她一眼,以手点了点她的额心,更加恨铁不成钢起来。
她们二人一直跟在宁云蓁身边伺候,拾秋心思玲珑做事有分寸,袭月却温和怯懦秉性柔弱,只知埋头做事,胆子也小,刚才发生那样的事,居然也不会发火。
就是因为她藏不住事,所以琼枝的事便只瞒了她,眼下的情景自然只能同她一一道来。
“总而言之,你莫要将她当姐妹了,有些事情我可是听说的,前日在针线房里,是不是那琼枝将公主的一件大袖花间裙给弄坏了,最后却是你答应着帮她缝补?”
袭月点点头,感受到拾秋以手在给她涂抹药膏,不小心碰到了那水泡,立即痛的吸了口凉气,随后惊讶问道:“这事拾秋姐姐怎会知晓?她也不是有心弄坏公主的衣裳,我看她十分害怕受到郑嬷嬷指责,就帮她担了下来,恰好那衣裳我也给补好了。”
宁云蓁都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那就是她故意弄坏了来同你说,想让我找你错处的。”
那琼枝还是专门挑的一件宁云蓁往日很喜欢的一件衣裳来做幺蛾子,当真是会算计。
袭月怔愣地看着她们,半晌拾秋也点了点头:“你往后就不要与她有任何接触便是了。”
琼枝怕是知道拾秋这个大丫鬟不好对付,便将目光瞄准了好拿捏的袭月。
她想将袭月从宁云蓁身边一等丫鬟的名次里给划出去,让自己顶上,以方便她日后行事。
而宁云蓁刚巧也是昨日里,就让洗尘查清楚了琼枝的身份。
琼枝的身份半真半假,是无父无母不错,却是自小在秦楼楚馆里长大的,鲜少在外人身前露面,宁婉清看准了她的容貌和手段,给她赎了身,在宁云蓁嫁进卫府前就将她安插进来做了丫鬟。
算准了因为公主要嫁进府邸,卫府刚好要寻牙婆子买几个新仆从的时间。
拾秋袭月二人的性格,还有一些宁云蓁的喜好,估摸着都是宁婉清告诉她的。
宁云蓁知道是宁婉清从中捣鬼后,一点都不惊讶。
她原先就怀疑是她,眼下确定了,心中便只余冷笑。
她早该知道韦鸢的死并不会让宁婉清幡然醒悟,只会刺激的她更加恨她。
“拾秋姐姐和公主训斥的是,往后奴婢一定离她远些,也多防范着些。”
袭月终于从这番打击中思量回神,笃定地开口道。
宁云蓁看了看她清秀的小脸,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心内叹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袭月比拾秋晚些进宫,宁云蓁就是看中她性子单纯做事认真,又不似宫里那群人爱乱嚼舌根才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可到底比起拾秋来经历的风雨太少了些。
其实有些时候,若能够一直单纯下去应当也是很幸福的,至少说明足够顺遂。
“你敢再继续面对她,我都不敢再将你同她放在一处了。”宁云蓁开口打趣她。
前些日子的确都被旁的事给绊住了,既然昨日就知晓了琼枝的身份,她是得早些解决这个祸患才好,免得再有她院子中的其他人因为她而受伤。
思及此,宁云蓁俏脸含霜,冷冷地道:“晌午过后,你将她唤来我房中,就说我有事要问她。”
这话,自然是对拾秋说的。
拾秋应诺,待给袭月上好了药后便将药膏也放到了她的手中,嘱咐她后头仔细涂药。
袭月感激地点点头,同宁云蓁福了福,捧着自己的手告退了下去。
......
待用完了午膳也歇过了晌,拾秋便来禀报:“公主,琼枝在外头候着了。”
宁云蓁点点头,扬着精致的眉梢道:“唤她进来吧。”
不多会,琼枝便跟在拾秋的后头走了进来,拾秋站回到宁云蓁圈椅一侧,低头给她端了杯茶。
宁云蓁接过后轻抿了一口,便放下茶盏盯着下头的琼枝。
她今日穿了一件雪青色的比甲,下头是同色的挑线裙子,整个人更显得水灵灵的秀致,眼下似乎有些怯懦,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双含媚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便看到一旁还站了个人。
男子相貌平平,穿着旧灰色的布衣,皮肤有些黑,不过长得还算周正,看起来很是眼熟。
他看到自己在看着他,脸上羞涩地笑了笑。
琼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再仔细看了看,便发现是那后院马房兼做些粗活的邹平。
宁云蓁和卫迟不在府里的时候,四公主差人过来同她有些吩咐,她便三言两语勾搭了这个男子,给自己开了后院的小门,假意说来的那人是自己的姐姐,博取了他的心软。
可邹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那日的事情败露了?
琼枝心思转得飞快,面上却不显,垂首问道:“不知公主将奴婢唤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宁云蓁微微一笑:“唤你来自然是有事的,这边上的男子你可认得?”
她面上虽是笑着的,可一双杏眼里透出来的光亮,却让人心里直突突。
琼枝将头埋的更低,听她这话便顺势又看了邹平一眼,怕她是在试探自己,自然不能说不认得,便敛了敛神色道:“奴婢瞧着有些眼熟,想来是在后院见过的。”
这样的回答,是最挑不出差错的。
宁云蓁知道她心思十八弯,看了一眼打从琼枝一进来便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的邹平,扬起了一抹盈盈的笑道:“你能认得,自是最好了,这邹平啊,一早便来我这说要同我求个恩典,我问他是什么恩典,他说自己看上了我院中的一个丫鬟。”
琼枝眉心一跳,似有预感般猛地抬起了头。
宁云蓁便当没看到她这反应,不急不缓地自顾自道:“他起初推脱不肯说,后来才说是看上了你,你说不如本宫便做回主,成全了你二人的好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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