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行走在沙漠之中，饥渴难耐，但忽然间，捡到了一瓶水，足以支撑你走出去，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不知道是否有毒，这种情况下，你会喝下去赌一把，还是选择继续忍受？
施元此刻面临的抉择差不多就是如此，苏羽的治疗，有机会让他重见光明，也有可能让他从此再无一丝希望。
凌清月在旁亦是面露纠结，她并非事主尚且如此，可以想象施元正处在怎样激烈的天人交战当中。
沉默了许久，施元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低声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就算不赌这一把，日后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希望。”
“所以，好像也没什么可想的，你放手施为便是，一切后果，都由我自身承担。”
此言一出，苏羽眉眼轻挑，探出手拍了拍施元的肩膀，“别这么沉重，还是有两成机会的，如果真能恢复，想好第一眼要看什么了吗？”
“当然是看一看玄剑宗这些年的变化。”
施元语带憧憬，“再见一见身边的亲友，当年的故人。”
“这么低情商的回答，我只能给五十分。”
苏羽无奈摇头，继而戏谑笑道，“你第一眼不应该是仔细看看自己的恩人？”
“行，就怕你到时候不敢面对我炙热的眼光。”
施元脸上的笑容终于放肆起来，“几十年不曾得见光明的双眼，一朝复原，说不定能把你给看化了。”
经过这番打趣，气氛不至于太沉重，苏羽从随身空间拿出了青龙针，并未急着动手，而是仰仗自身医术开始细细揣摩。
两成机会，是因为他知道施元的眼睛还能治，再研究研究，应该能提高到三成。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凌清月在旁低声问道。
“找个东西把龙血葵捣烂，只留汁液。”
苏羽的思绪被打断，但并未心生不满，而是笑着朝凌清月道，后者得了差事，兴高采烈去了。
难点不多，但都挺难的。
一是疏通，被毒素侵蚀的经络，胶着，堵塞，清理的同时还得防着毒素到处乱窜；二是激活，要令施元沉寂多年的眼部肌肉和神经重新活跃起来，此举等同于死灰复燃，怕是要砸下去不少有奇效的灵草灵果。
除了这两点，其他方面苏羽倒是都挺有把握，毕竟华佗的青囊经传承和李时珍毕生医术可不是吃素的，他看似是一个人应对，其实等同于两位永载史册的神医在替施元看诊。
冥思苦想一阵，并没有太多进展，苏羽最终决定实践出真知，毕竟医治之时，病患的情况不可能一成不变，他只能尽量见招拆招。
等到凌清月折返回来，苏羽拈出了一根银针，这一瞬间他没来由想起了张绿芍。
有个小徒弟在旁边打下手还是好啊，省去了一些琐碎事情，能够更加专注。
他可不好真把凌清月使唤来使唤去的，让后者去处理龙血葵，也是见其不做点什么似乎心头难安。
正准备动手，剑阁的大门忽然洞开，下一秒，李凤行灰头土脸从里边窜了出来。
相较于凌清月的力竭和苏羽的闲庭信步，她的状态称得上是最惨的一个。
“嘿，来得正好，我缺个副手。”
苏羽吆喝了一声，朝李凤行招了招手。
“干嘛？”
李凤行极不耐烦，但还是走了过来，看到苏羽手边那一套青龙针，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还真要替施长老医治？家什倒是挺齐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本事。”
“这可不用你管，等会儿我怎么吩咐你，你都照做便是。”
苏羽将青龙针塞到了李凤行怀里，“取针也交给你，让你递过来的时候，可千万别耽误。”
话说完，不等李凤行反对，苏羽将手中针尖在凌清月捧着的龙血葵汁液中沾了两下，紧接着便上前两步，让施元稳住身形，抬手就是一针，直接扎在了他的承泣穴。
此穴主散风清热，明目止泪，但苏羽所持青龙针附着有他自身真元，细如发丝，深入寸许之后，便开始小心翼翼清理起了施元眼部毒素。
“针来！”
过了好一会儿，苏羽才朝李凤行摊开了手，后者虽然百般不情愿，却只能无奈照做，不为别的，就怕等会儿苏羽医治失败把责任都扣到她头上。
施元可是玄剑宗长老，她哪能因为这点举手之劳得罪前者？
第二针落在了四白穴，此穴与承泣配伍，祛风明目，效果亦是极为出众。
第三针落在了巨髎穴，三针落下，呈一条直线，恰似一柄利剑直插眼球，苏羽的真元消耗虽然不大，但清理毒素的同时又要防止其扩散，的确殊为不易，所幸龙血葵的汁液应对云从红龙的毒素的确有奇效，如此循序渐进，并未出现丝毫异状，这也令得他略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睛明穴，风池穴，光明穴依次落针，几乎将毒素完全拘禁在了一隅之地，如此一来，他更能全神贯注，龙血葵不断消耗毒素，而他的真元则是有若攻城掠地一般，将已经祛毒完成的血脉经络逐寸疏通。
“感觉如何？”
待到毒素几乎已经被处理殆尽，苏羽抬手擦去了额头的汗珠，轻声朝施元问道。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是沉疴尽去，苦尽甘来，几十年了，从未如此清晰感知到双眼的存在。”
施元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代表有希望了吗？”
“希望一直都有，之前说两成，现在有五成了，毕竟有了龙血葵的汁液，毒素必定可以尽去，但是否能让你的眼睛重新活过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苏羽笑了笑道，“你这个人情欠大了，我恐怕得用上不少好东西。”
“你就当是替碧水道人还债来了呗，他当年游历九宗可是一点亏都没吃，还捞了不少好处。”
施元嘴角一咧，“都到这份上了，你总不可能撒手不管。”
“老头都是人精。”
苏羽无奈摇头，随后开始斟酌需要些什么灵草，反正只要想得到，都能找系统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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