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妈妈可以跟你谈谈吗？”
傍晚，文青从公司回来，从莫少华口中得知大牛去找肖淑芳的事，也大概知道了，他得知身世的真相。
文青敲了敲门，见屋里没有动静，才走了进来。
黑灯瞎火的，大牛蜷缩在被窝里。
文青打开电灯，径直坐在他的床上，她并不急着说话，而是陪着他，默默地坐着。
大牛率先受不住了，从被窝里钻出脑袋，脸哭得红肿，小眼睛也肿了，眼底透着无助与绝望道，“妈，我不是你的孩子，对吗？”
文青听着他的孩子气的话，心里一乐，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且问你，你是想继续留下来，还是回到江家？”
大牛没想到她这么不留情面，好歹哄他两句啊，有这么欺负小孩的吗？
不过，文青不气不恼的态度，让他的心情轻松了几分。
“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坚持要收留我，是为了报复夏池雨吗？”大牛盯着她，眼里透着一丝恐慌道。
这是文新意告诉他的，文青明知道大牛不是亲生的，哪怕跟江家撕破脸面，也要把他留在身边，不是为了报仇，是什么？
大牛想到自己是复仇的工具，心灵受到了莫大的冲击，比他得知自己是夏池雨的私生子还要受伤。
亲妈不要他，养母一直在利用他。
文青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大牛坐到她身边来。
大牛起初有些抗拒，想想，又想他没有错，凭什么要怕她，便坐在她身边。
闻着文青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大牛紧绷的神经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文青这些日子教学员做家务的技巧，早出晚归的，她努力工作的样子，大牛都看在眼里。
“我承认，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了。”
文青坦言相待道，“我生下的女儿，被肖淑芳调包换成了你，肖淑芳把我的女儿丢进垃圾桶里，幸好接生婆回头，才救下她的性命。
可怜的我被蒙在鼓里，为了你，我忍受江家五年多的家暴，差点被毁容……”
文青正面地说起了整个事件事的来历。
她没有刻意地抹黑江家人，也没有过多地提及夏池雨对她的狠心。
再过几日，大牛就六岁了，他有辨明是非的能力。
“我的亲生女儿尚且不知在何处，甚至可能死亡了，而仇人的儿子却理应享受着双份的幸福，为什么？我恨，痛苦又绝望，却无法向人倾诉。但我不是夏池雨，我有良知，不会为了报仇，干出灭绝人性的事情。
你只是个孩子，我们上一代人的仇恨，不该强加在你们这一代身上。
我为了稳住江家人，只能把你留在身边，暗地里寻找真正的女儿……”
文青低哑的声音，轻轻地响彻在大牛的耳边。
大牛看着她湿了的眼眶，却染上了笑意，望向他的目光，也如慈母一般温柔……
大牛惊吓之余，身体微微颤抖，忍不住问道，“你找到她了吗？”
天哪，江家人怎么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他们太坏了！
文青的嗓音都沙哑了，用力点点头，破防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她了。
也许是我善待了你，老天爷把善意回报在我的女儿身上……”
大牛本来觉得自己够可怜的，没想到，文青比他还要可怜。
亲生父母只要夏池雨，不要她了！
她的孩子差一点被江家人害死了！
“妈妈，我代江家人向你道歉。”大牛摸摸鼻子，想了想，又拍拍文青的后背，义愤填膺道，“他们实在太坏了。”
尤其是夏池雨。
想到她那张光鲜亮丽的脸，却是蛇蝎心肠，太阴险了！
大牛完全忘记了，他是夏池雨亲生儿子的事。
“那你还要不要回江家？”文青见他一副愤世嫉俗的眼神，不由好笑道。
同时又感慨不已，前世她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做牛做马也换不来大牛一片孝心，大牛甚至挖空心思要除掉她，这一世，他真的变了许多……
“我不是你亲儿子，我没脸待在这里了。”大牛耷拉着脑袋，声音低落道。
他的母亲，他的姥姥一家都伤害了文青啊。
“臭小子，我就问你想不想留下来，你说这些煽情的话做什么，没皮没脸的，你还跟我耍心机？”
文青拿手戳了戳他的圆脑袋，啐骂道，“夏池雨是不会认你的，江家乌烟瘴气的，肖淑芳自身难保，更是护不了你周全，龙桂芳母子也有八百个心眼……”
大牛听到这些话，头都快埋在胸前了。
是啊，他是万万不能回江家的。
龙桂芳母子也容不下他。
“傻孩子，你是妈妈的儿子，没有血脉关系又怎么了，从我把你留在身边那一刻起，我从未想过抛弃你。”
文青搂住他，温暖的气息牢牢锁住了他，令他猝不及防地红了眼，呜咽地哭起来。
“妈妈就是孤儿，知道被亲人抛弃的痛苦。可我还不是一样快乐健康地长大了。你的身世比妈妈当时好多了。以前的日子是怎样的，以后还是怎样，你也别跟妈妈生份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文青知道要是把大牛交给江家，扭曲不健全的家庭，令他三观尽毁，哪怕享受衣食无忧，但原生家庭的不幸，要用一辈子来治愈。
她不忍，也不愿意。
“妈妈……”
“以后，你就是我大牛的亲妈。”
大牛死死地抱住文青，放声大哭。
他所有的担惊受惊，都在这一刻释怀了。
只要妈妈不放弃他，他就有家。
沈知诚背靠在大门身后，听着屋里感人肺腑的对话，他既欣慰，又有些烦躁，他伸手想摸香烟，却发现口袋空空如也。
原来他在文青的影响下，早就戒掉了。
半个时辰后，大牛从屋里走出来。
沈清风兄妹迎了上去，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大牛／大牛哥哥，你还好吧？”
大牛哭肿了眼睛，整个人却是充满了斗志。
“没事。女人就是啰嗦的……”他摸摸鼻子，又一脸认真地看着沈清风兄妹道，“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别想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哼。”
沈清风兄妹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也不戳穿他。
可可更是委屈巴巴地纠正道，“大牛哥哥，我们跟爸爸也是孤儿寡父的，不会欺负你们的。”
三个孩子凑在一起跳绳，大牛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烦恼。
文新意眼里充满怨念地看着这一切。
大牛真是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回到江家？
有钱又有地位的亲妈，跟做保姆的养母，傻子都会的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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