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斌听说谭小絮要开着卡车去鹤城,担忧道:
“去鹤城,路途很远,你知道怎么走吗?”
哦,对,这时候没有导航,跑长途的话,不认识路也是个麻烦。
想了想,道:
“我问问别人有没有地图吧,去发动柴油发电机,开大喇叭,问问咱们连队谁有这样的地图。”
他们连队最近刚好改造了一台柴油发电机。
当时想的是以备不时之需。
还没正式用过一次。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陶斌按照谭小絮说的照做。
很快,柴油发电机轰隆隆响了起来,电源接通了办公室里的喇叭设备。
陶斌打开喇叭,在喇叭里说,小谭队长现在急需一份省内公路地图,如果有人手里有地图,麻烦现在送到办公室。
陶斌连续喊了三遍。
整片连队、方圆几里地,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喇叭的人都很好奇,小谭队长突然要省内公路地图干什么。
但是也没怀疑,当队长的,要操心的事很多,突然需要一份公路地图,肯定有别的用处。
很快,施文滨气喘吁吁的从养殖场的方向跑过来:
“我有一份省内公路地图,小谭队长,你要地图干什么用?”
谭小絮两眼放光道:
“施班长,你有地图?”
“有,我现在就去拿给你。”
施文滨脚步没停,直接去了自己宿舍,从一个笔记本里拿出一张已经磨损严重的黑白地图。
施文滨所在的工程队,经常被调到外地支援建设,出于工作需要,手里正好有这样的地图。
平时夹在笔记本里,一直带在身边,没想到正好碰上谭小絮需要。
他拿出地图,交给谭小絮。
谭小絮打开,同时问道:
“鹤城在哪?”
施文滨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
“在这,在我们农场西南方向,去鹤城,先去县城,然后顺着县城走这条路。”
施文滨在地图上指出一条清晰的路线。
谭小絮看着那条路线的长度,问:
“我开卡车去鹤城,大概要多长时间。”
施文滨听说谭小絮要自己开车去鹤城,震惊道:
“小谭队长,你突然去鹤城干什么?”
“我去那边有点事情——你告诉我,大概多长时间能到。”
“一般来说,大概四个小时就能到——可是,小谭队长,你不能一个人跑那么远的路,很危险的,我开车带你去吧,去过那鹤城几次,我认识路。”
“不用了,你留下来看着这边的工程。”
谭小絮收下地图,准备动身。
施文滨跟在旁边劝道:
“你不能自己去,跑长途必须有人跟车,一个人很危险。”
“没事,我有阿姨跟车。”
施文滨这时才注意到高毅松的阿姨站在旁边,手里拎着行李包,两眼通红,好像哭过。
再联想到这一上午,没见到高毅松的吉普车。
施文滨大概猜到,应该是高毅松出事了,不然小谭队长不能那么紧张。
施文滨一时间不知该担心,还是该佩服,又或者说嫉妒。
谭小絮又问他:
“你帮我看看,车上这一桶汽油,够不够到鹤城的。”
施文滨过去看了那桶汽油,晃了一下,是满的:
“去的路肯定够了,但回来不够。”
“去的路够就行了——阿姨,上车吧。”
谭小絮让阿姨上了车,又回头跟陶斌交代几句,让陶斌跟她妈说一声,自己去鹤城,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交代完就上车了。
发动卡车,离开营地。
施文滨望着卡车离开时搅起的尘土,忍不住长吁短叹,非常不放心。
但是也由衷敬佩谭小絮这份勇气。
一个姑娘家,刚学会开卡车,在不认识路的情况下,敢一个人跑四个小时的长途。
这事换成他,他肯定会提心吊胆、不敢上路。
想到这,施文滨大叫一声:
“糟糕!”
他撒腿追出去:
“小谭队长,你没有卡车驾驶证!!!!”
谭小絮已经听不见了。
谭小絮开着卡车,加足马力,直奔县城。
到了县城,把地图摊开,开始寻找通往鹤城的路。
这时候没有高速,好在最近两年因为和北面的老毛子关系紧张,为了防止发生军事冲突,紧急修了几条战备公路。
鹤城又是二师兵团的机关所在地。
所以通往鹤城的路况还是不错的,大路平坦,没有太多弯弯绕绕,这让第一次在七十年代开长途的谭小絮安心了不少。
为了防止路上出现什么车匪路霸,她甚至做好准备,随时把步枪从空间里拖出来。
阿姨坐在旁边,情绪终于平稳下来。
她扭头看着这个年纪不大、却很有魄力的姑娘,感激的说道:
“小谭队长,多谢,多谢你送我回来。”
“阿姨,我也不是特地送你回来,我也想看看高指导员现在什么样,他怎么说也是我们连队指导员,看看他,是应该的。”
听了这番话,阿姨心里很熨帖。
总算不枉这孩子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当这个指导员。
这个连队的人,还是很讲情义的。
车上了大路,一路笔直,路况良好,谭小絮也能稍稍放松下心情了。
她忍不住去问阿姨:
“阿姨,高指导员究竟得的什么病?”
“哎,一种到现在都说不上名字的怪病。”
“他是从小得的病,还是后面突然得的?”
“突然得的——”
大概是情绪紧张,阿姨也想找个人好好倾诉倾诉,再加上,阿姨知道谭小絮是个可靠又热心的姑娘,对她没什么好防备的,话也就多了:
“毅松跟没跟你说过他以前的事?”
“没有,我们多数都谈工作,几乎没谈过私事,他只说以前在南方当兵,他当的什么兵?”
“他以前是空军。”
“空军?!”
谭小絮直接震惊了。
从来没想到,高毅松,以前居然是空军!
一时间,肃然起敬。
再回想以前,高毅松经常抬头朝天空远眺,那时谭小絮以为,他是被北方辽阔的天空吸引了。
现在终于知道,也许,他是在怀念那片蓝天?
“对,他之前,在南海当空军,那年春天,他开着侦察机在南边的海岛巡逻,遇到别国敌机过来骚扰。
他跟敌机周旋,两边互相开炮射击,对方一共三架,被他射下两架,另一架见势不妙,对他开了炮之后逃了。
敌机开的那几炮,把毅松的机翼打伤了,他在一个海岛上迫降,迫降时,侦察机擦地飞行,撞上椰子树,整个机体撞毁,他也受了伤。
他拖着伤从机舱里逃出来,这才捡了条命,但是侦察机起火,把整架飞机烧成空壳,雷达信号失联,跟总部失去了联系。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坠海牺牲了,但是他外公没有放弃,一直派巡逻机出来寻找他的下落。
一个月后,发现南海的一座小岛上有人用烽火传递信号,巡逻机降到那个岛上,这才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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