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手准备吃饭,吴队长就舔着脸带着林玲玲上门了。
“翠英妹子,这是要吃饭了?”
卫家的人看过去,又看看卫翠英。
他们家啥时候跟隔壁生产队的吴队长家有亲戚了?
周永安更是捏紧筷子。
嬉皮笑脸、就差流哈喇子,敢对他媳妇有啥惦记,他拿筷子戳死他!
卫翠英也问他,“你叫谁妹子呢?”
吴队长心说,我比你大,不叫妹子叫啥。
只好含泪叫姐。
“哎呦,我这记性,弄错了,应该叫姐才对。卫姐姐,我领着家里不听话的侄女给你上门赔礼来了!”
“大眼多好的苗子,叫她打成这样,孩子又疼、还耽误学习,我叫她那点鸡蛋跟一只鸡给他补补,养好了也好早点学习。”
大头:“!!!”
崇拜得看了他奶一眼,怪不得奶那样就算了,原来是老奸巨猾,知道肯定会拿东西吗?
卫翠英:“给我道歉?你又没打我,用不着给我道歉。”
“看我这脑子,给大眼道歉,快点!”吴队长催促。
老师给学生道歉,叫她将来在学生面前怎么抬起头。
可为了继续当老师,林玲玲只好硬着头皮道,“大眼对不起,老师不该打你那么多下。”
“行吧,东西放下,人走吧。刚子家送了吗?”
吴队长有些屈辱,除了公社领导谁能让他这样低声下气,“送了,都一样的。”
卫翠英这才点头。
大头:“奶,你也太牛了,你是不是存心让大夫给大眼包成这样,好骗他的?早知道我不转班了,我也想法子让林老师生气打我,咱家又能得鸡蛋跟鸡。”
两个人换着来,家里就有数不完的鸡蛋跟鸡。
卫翠英一巴掌打碎了他的美梦。
“你奶我啥时候要骗这个!”
赵燕:“就是。不就是鸡蛋跟鸡,有啥稀罕的!大不了娘去你姥姥家弄!”
“娘,你都从姥姥家拿好几次了,姥姥家的鸡已经被咱吃光了吧。”
卫翠英翻白眼,编瞎话都废物,连孩子都看出不对劲了。
赵燕:“咱家还有别的亲戚。”
“哪个亲戚对我那么好?我必须去见见,说不定看我聪明又讨喜,能给更多好吃的。”
赵燕:“……”
放屁的亲戚,拿鸡的是你娘我!
一个大人被小孩噎住,卫翠英摇头,“行了,还吃不吃饭?”
大眼伤的是右手,吃饭还好,可以用左手拿勺吃,写作业就不方便了。
大头发现手受伤的好处,那就是卫翠英允许大眼不写作业,老师们知道原因,也不要求他交作业。
“你是不是傻,老师都不让写了还写,写半天跟鬼画符似的,还不如我的好!”
大眼:“我可以写,为什么不写。”
他拿左手写的。
“所以说你傻!”
大头转了转眼珠子,跑出去,好半天才回来,捂着胳膊回来的,上头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奶、奶,我也要上卫生院,我爬树摔胳膊了!呜呜呜好疼啊我胳膊断了!”
卫军看大头的狼狈样,还有故意蹭在衣服上的脏污,眼眶跟着湿润了。
“我可怜的大头啊!爹这是什么命,老二刚出事、老大也出事了,爹怎么那么苦!”
大头心说,这哭得,好像受伤的是他爹一样,不能被爹比下去!
大头哇哇哭、嗷嗷哭。
他流不出眼泪就有多大声哭多大。
哭了半天,奇怪,奶咋不来安慰他?
卫翠英在屋里早听见了,同时听见的还有冯雪柔心声。
【大头真是,为了不写作业,故意跑去树上往下摔,可他不知道,以为自己不怕疼,实际上身体怕疼,不自觉做出保护的姿态,最后也只是划破道口子。】
卫翠英不想出去,但两个人哭得太难听了。
等大头悄咪咪睁眼……
卫翠英:“睁都睁开了,还闭上干啥?”
“奶,我疼!”
卫翠英:“疼是吧?我看你还不够疼,胳膊也没真折,我给你打折算了!”
从身后拿出手腕子粗的擀面杖。
“不要啊奶,我再也不敢装胳膊折了!”
一个多钟头后,大头泪眼蒙蒙,趴在炕上写作业。
大眼用左手坐在桌子前写。
等他写完了,走到大头跟前。
“哥,摔折手多疼呀,你看把奶跟爹急的,下次不要调皮了!我想手快点好都不行,你怎么还这样呢?”
不懂。
大头艰难得往旁边蹭着挪了挪。
不想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某个傻蛋。
卫翠英看了看走了。
这个大头,还嫌弃别人傻,都不知道到底谁更傻。
去学校的路上,冯雪柔看看左边举着胳膊的,再看看右边一瘸一拐的,觉得自己是伤病团团长。
在办公室看见林玲玲,她垂着头错开视线。
回家轮番被骂了几回,她彻底歇了跟冯雪柔找茬的心思。
放学后,冯雪柔就看见卫民边儿上多了一个大麻袋。
卫翠英道,“卫民以前上班的同事来了,给送了不少棉花,说是给你做棉袄棉裤的!”
那天送孙勤回去后,冯雪柔跟孙曼曼顺道去运输队送了纸条跟钱。
“这么快就弄到棉花了!”
卫翠英:“这还快?紧赶着差不多正好能穿上,拿给卫军,叫他明儿就开始做!”
“谁说是给她做衣裳用的。”卫民忽然道。
“你这孩子,刚才不就说是给你媳妇的吗,人来了反倒变卦了。那我也变卦,今儿的鸡肉你别吃了。”卫翠英在炖那天林玲玲送来的鸡。
小破鸡又小又柴,比赵燕拿来的差远了。
但到底也是鸡。
“娘,我……”
他就是逗逗她!
却听冯雪柔道,“娘,你就给他吃吧。”
【吃一口少一口,活不了几天了!】
卫民:“……”
要不他给她活蹦乱跳个看看!
卫翠英憋着笑,“行,听你的,我给他!”
见冯雪柔半点不关心棉花,卫民只好拄着拐杖往她跟前凑。
“没厚棉袄你想冻死吗?”
冯雪柔:“冻不死,又不是没穿过。以前冻不死,现在也冻不死。”
卫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他逗一下怎么了。
“好吧好吧,你跟我说句好听的话,我就把棉花给你用。”
天天要死要死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真的?”
好吧,能穿暖和谁愿意受冻。
卫民挑眉。
冯雪柔想了想。
夸他一句用得着想那么牛,他那么多优点一点都看不见?
冯雪柔:“你光头的时候真帅!”
卫民抚摸着满手硬头茬的脑袋,这是要他大冬天,重新剃光头,嫌弃他死的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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