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咔咔量完就完事了，谁知道那么慢，还要确认签字。
他们家房子多，一天愣是没弄完，转过天还得接着去。
孙红梅喜欢这活儿，“娘，要不我自己去吧，饭馆儿两天都不开张不好，人家还以为咱也倒闭了。”
卫翠英：“是不好，你们都去饭馆上班去，拆迁的事儿有我跟你们爹就行了。”
孙红梅：“……”
卫翠英：“咋了，怕我弄不好？”
她还不放心交给孙红梅呢。
就她那脑子，开饭店找钱有时候都算不明白，弄错了亏点拆迁费不要紧，亏了补偿给的店铺多吃亏。
孙红梅哪敢啊，“没，娘要是弄不好，我们都不行！”
她就是想去耍个威风罢了。
说不定有人以为那些房子都是她的，得多羡慕嫉妒。
测量一次不够，过了几天又测量第二次，加起来耽误卫翠英好几天功夫，拆迁补偿款总算下来了。
房子是谁的，就给谁，卫家自家人倒是不眼馋，人家钱多的买房子花得更多，又不是别人都有就自己没有。
之后就比较迅速了。
推倒地面建筑，清理建筑垃圾，采购新的建筑材料重新建造规划，据说还是在专门请人设计的。
从拆房子开始，村里县里的男女老少就都去了，想捡些砖头瓦块回去用，或者破铜烂铁拿去卖钱。
结果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还不讲理。
后来闹半天才知道他们以前都是混混，老大有本事有人脉，得知这里头有油水可捞，现租了个拆迁公司，各种手续也齐全，弄点破拉车抡起胳膊就干。
盖房子不会，拆还不容易嘛！
哥几个好不容易有正经事干，有工资赚，谁敢跟他们闹事，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还真有不怕死的，趁着他们吃饭去工地偷东西，没两天就被堵在家里揍了一顿。
拿着被偷的破铜烂铁出来，举着给邻居看。
“瞅见没，他偷老子东西，老子打他是应该的，他欠打！谁再敢惹老子，老子接着打！老子想当文明人，你们非逼老子动粗！”
几次下来，总算都老实了，没人再敢打工地的主意。
卫家的三个饭馆都离工地不近，不想放过挣钱的机会，都出了一个人饭点儿去工地门口继续卖盒饭，价格实惠，还有稀饭喝，基本天天都能卖完。
饭馆里就有点忙不过来了。
累是累了点，可赚得多呀！
学校一放暑假，冯雪柔也来帮忙，真真跟大头也不摆摊搞暑假班了，不用在家吃卫国做的难吃饭菜，还有钱赚，谁还乐意在家待着。
卫国：“……”
合着受苦的只剩下我了呗。
偏偏他是杨树沟村的大队长，养鸡场时不时还有事找他，离不开。
孙红梅：“你在谁家给点饭钱凑合一顿呗！”
“不成！时间长了有人说闲话，我是好村长，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孙红梅撇嘴，“不就一村长，还没我能赚钱，还挺上纲上线，那你就接着吃自己弄的破玩意吧。”
没人知道卫家拆迁得了多少赔偿款，但能估摸出个大致范围，一算可真是不少啊！
要那么多钱干啥，她家又花不了。
“卫婆婆，我家男人那病你是知道的，就因为他那条腿，生产队的时候我家工分最少，好不容易分地了，我家还是没那么多劳动力，收的粮食还是最少。”
“现在你们这些人做买卖的做买卖，上班的上班，一个个都有钱赚，就我家还是那么穷。”
“我寻思着趁着他的身子骨还行，带他去大医院看看腿，你看咋样？”
卫翠英心说你们要去看病问我干啥。
嘴上道，“看病是好事，早就该看了！”
“那个，可是我家没钱呀。你家拆迁得了那么多钱，在储蓄所放着也是放着，借给我一点吧，我写字据，肯定会还的！”
【拉倒吧，她根本没打算还！欠钱的是大爷，只要娘去跟她要钱，她就撒泼打滚装可怜，反正没钱爱怎么办怎么办！】
卫翠英：我说怎么跟我借钱呢，我钱多也是自个儿赚的，又不是捡的，该你的！
“不借，都存死期了，取出来少好多利息，你赔给我吗？”
“凭什么叫我赔！你这么多钱，还差这点利息！”
卫翠英：“你男人瘸了那么多年，还差再多瘸几年？不乐意治就别治了！那么多年都没治，我看你也没这方面的心思！”
“你怎么这样说话，是你不给我钱，没钱怎么治！”
卫翠英：“我不给你钱你就不治了？你是我闺女还是孙女，凭啥借给你钱！我一个老婆子都能赚钱，你赚不了？你男人瘸着腿还能干活呢，我看你比瘸子还废物！”
“你……”
卫翠英撸起袖子，“我咋样，我这两年太好说话，都忘了我是啥人了是吧！”
女人才想起来卫翠英不是个好说话的，还爱打人，才不甘愿得走了。
“什么人啊都是。”
没注意把酱油瓶子给碎了，卫翠英只能去进步生产队的小卖部再买一瓶。
“娘，我跟你一块儿去！”冯雪柔想买点水果。
婆媳俩走到半路，斜地里突然跑出个小孩，她们也没在意，村里老有乱跑的孩子，结果那孩子扑通一下，跪在两个人跟前。
卫翠英：“这是干啥？”
接着又给他们磕头，两人让开。
小孩低着脑袋，话在嗓子眼滚，叫人听不清。
“求求奶奶求求婶婶了，可怜可怜我吧，我家没钱供我上学，我想上学！”
冯雪柔戳戳卫翠英，叫她往那边看。
“娘，那边有人！”
卫翠英看去，可不是嘛，就算脑袋缩回去也叫她看见了。
好家伙，为了借钱，连孩子都供出来了是吧，还教小孩这个，连孩子的脸都不要了！
看他穿的衣裳、鞋，也不是穷人家的样子。
“你上不上得起学关我啥事！”
从旁边绕过去了。
小孩直起身子，看到他娘冲他凶狠得打眼色跟手势，通红着脸，咬牙抱住卫翠英的腿。
“奶奶，我想上学，求求你了，学费没多少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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