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兄弟二人只略略一提便忽略过去了,并未再提。
“六弟最近有没有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盛弘寅不喜游玩,但却很喜欢盛弘砚外出遇到的新鲜事,加上盛弘砚口才好,他每次听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本有声游记似的。
盛弘砚细数一番,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京都了。
几乎每次盛弘寅与他坐在一处,他都有说不完的话与他分享,可这次却感到词穷。
“恐怕要让三哥失望了,我近来一直在京都,并未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盛弘寅眸光一闪,笑着打趣:“看来六弟和我一样,心情也不是很好啊。”
盛弘砚轻叹口气,转头问道:
“三哥,你知道现在京都街市上的乱象吗?”
盛弘寅嘴角微抽,看向盛弘砚的目光躲了一下,继而笑道:
“什么乱象啊,莫非有人当街打架?哦,你上次同我说当街发生了命案。”
盛弘砚摇摇头,“不是这个。”他在心中暗道,三哥几乎从不出宫,他当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就是这个乱象惹得六弟不高兴了吗?”
盛弘寅神色更加急切,关心地问道。
“倒也不是不高兴,就心总悬着,忍不住去想这件事。”
盛弘寅没说话,等着盛弘砚告诉他到底是什么事情。
“街市上的物件,无论寻常米粮,还是日用炭火,全都涨了价,甚至是成倍成倍地涨。”
“竟有这等事?”
盛弘寅表示吃惊,道:“涨太多的话,谁还买得起呀?”
“没错,我就是担心这个,蔺首辅和户部李霖去查了,不过还没什么具体结果。”
盛弘砚失望地摇了摇头,剑眉轻翘,眸中闪着担忧。
“真如六弟所说,那京都物价疯涨,很多人就要挨饿挨冻了。”
盛弘寅沉思片刻,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有小孩因为饥饿在家中嗷嗷嚎哭的场景,缓缓说道。
“是啊,三哥说到点子上了,不过我前几天去街市上的时候倒还好,还没有这么严重。”
“那就是还有补救的机会,六弟不用灰心,蔺首辅的本事你我都清楚得很。”
盛弘寅拍拍他的肩膀,温柔安慰道。
“三哥说得有理,是我多虑了,想必再过几天事情就能解决,我大燕国力强劲,上天降下天书勉励,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盛弘砚想到前不久的天书降世,信心骤生,说到这事的时候眼里闪着明灿灿的光。
盛弘寅欲言又止,忍了一会儿终是没忍住,淡淡道:
“六弟,有个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就是关于天书的事情。”
“三哥尽管说,什么事情?”
关于天书,盛弘砚所见甚至不比朝中那些大臣见到的要多,后来因为太过受关注,他甚至还听到了许多民间传言。
本来他以为自己了解的够全面了,既然三哥这么说,那一定是还有什么新的细节他不清楚。
盛弘寅看着盛弘砚期待的表情,一时间有些犹豫,嘴唇微动,半晌才开口:
“这个事可能会让你失望。”
盛弘砚愣了一下,失望?三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三哥,你听我说,我只是因为天书一事而高兴,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又不是太子,总想借题发挥,凸显自己,没有利益之争,何谈失望呢。
盛弘寅轻抿着唇,不解地望着盛弘砚,一时坐得笔直,道:
“想什么呢六弟,我还不了解你吗,我就是太清楚你的高兴,所以才怕你会失望啊。”
这下盛弘砚倒奇怪了,忙问:“到底何事啊三哥?”
盛弘寅组织了下语言,似乎怎么说都不合适,干脆心下一横,道:
“六弟,其实天书这个事,不像咱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盛弘砚没说话,眼睛巴巴盯着盛弘寅,等着他继续说怎么个不简单法。
“这事背后,有人推动。”
盛弘砚仍未发言,但是表情明显迟滞了一下:
“那不是欺君之罪吗?”
“不算欺君。”
两人都是聪明人,短短几句话,虽说得十分隐晦,但盛弘砚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他说自己会失望。
他不死心,又问:“怎么推?谁推的?烦请三哥说清楚些。”
“是太子和太傅,他们在朝堂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积极得很,而且你有没有发现,群臣大都很配合他们。”
盛弘砚回想天书发现那日,自己也在朝堂之上。
作为普通亲王,他平时没有资格和满朝文武一起上早朝,那日事发突然,所有皇子皆在,且朝中氛围异常热烈。
几乎每个朝臣都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言论,无外乎是敬佩与颂扬,他一点没有留意到其中的细节。
太子的作风,他再熟悉不过,巧言令色是他的强项,加上有冯勉那个老头在旁几乎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地为太子支招。
常将燕帝哄得团团转。
“可太子往常只是动动嘴皮子,说一些会让父皇高兴的话,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天书,怎么会?”
盛弘砚还是不愿相信,不停地问盛弘寅,期望他给出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盛弘寅大概早就想到了他的这个反应,长出一口气,无奈道:
“我不宜多说,六弟想必自有判断,话可以造假,东西岂又不能?我只是看你兴致高昂,不愿你被蒙在鼓里。”
他说完,眼神斜斜偷看向盛弘砚,眼底的和善,尽是无穷深意。
沉默半晌,盛弘寅放下手炉,抬手捂住双颊摩挲了一下,起身道:
“今日是我多言,坏了六弟的心情,莫放在心上,同一件事,每个人看到的面不一样,你应该有自己的看法。”
“三哥,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会再想想清楚。改日我再去殿里与三哥长坐。”
送盛弘寅出了殿门,小金子跟在他后面,那股沉默的寒气他隔了三步开外亦能感觉得到。
他没法讨论天书这种大事,而且它和盛弘砚的想法一样,为此事而骄傲,从没想过这只是场表演。
盛弘砚颓然坐回榻上,定定盯着还冒热气的暖炉,喃喃道:
“我不信,一定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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