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三位的住所，下官已准备妥当，就委屈各位在此将就一晚。”
府衙的客房虽说并不大，但一来住着安全，二来也还算干净整洁。
沈明谦毫不在意，拱手向申知州致谢：
“辛苦申大人安排。”
他自从来北坞，还没在这栋梁瓦房内住过呢。
一直睡在帐营中。
屋里暖炉烧得极旺，临窗是一席宽大平实的暖炕，这是北境特有的床榻。
沈明谦一行人吃饱喝足，脱掉束缚的厚重棉鞋，在冒着热气的桶里围炉泡脚，十分惬意。
耿宽享受极了，眯缝着眼哼起了家乡流传的小曲。
沈明谦亦很舒适。
对他们来说，能这么安稳地坐在热腾腾的房间里，泡个脚，睡个踏实的好觉就是一种满足。
“将军，你们就要回京了吗？”
耿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沈明谦点头：“这边有你，北坞那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我要回去查点事情。”
“那将军一定要小心啊，回去路上不急，可以行的慢些。这边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耿宽虽有不舍，可他更希望沈明谦回京都去。
北境的冬天实在太难熬了，沈将军就这么一直守着，与他们一起在前线关注着北坞的一举一动。
“将军，申知州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知于帮二人将洗脚水并到一起放在屋门口，供杂役第二日打扫。
边忙乎边问道。
“可能与京里有关，先不管。”
沈明谦点头后又摇头。
他和知于进门时就察觉到了异样。
耿宽看着眼前这两人，如同打哑谜一样。
“你们什么时候又从申知州那里看出不对劲来了？我只觉得他马屁拍得实在有些太多了。”
耿宽费解地挠挠头，总觉得自己就算是被沈将军发卖了也察觉不到。
或许还会被他数钱呢。
沈将军的脑子也就算了，一般人难以企及，怎么知于这小子也愈发聪明了呢？
耿宽不悦地踹了他腿肚子一脚，把正准备上炕的知于给踹了下去。
他两腿一抬蹦上来，按住耿宽就打了起来。
“耿兄一日没动弹手脚闲得慌了是吗？”
耿宽乐得将他反身按住，顺势用腿勾住他，笑道：
“知于小子，说！以前是不是在我们面前装傻呢？现在将军说点什么你都能接上话茬，我都要跟不上你们了。”
沈明谦看他二人缠作一团，笑着指挥：
“知于，手扣他脖子！”
说罢，又装作嘲笑道：
“耿宽，让你平时多想多思考，自己不努力竟还嫉妒起人家知于来了。”
耿宽举起双手，老实道：
“我投降，投降了。”
两个久经沙场的骁勇将士此刻像孩子一般打闹，在沈明谦看来格外生动温馨。
耿宽对上他的笑颜，不解问道：
“所以将军，也满的投降动机到底是什么啊，我昨日不但自己想了好久，还拉着林眠一起想了，愣是没想起来。”
沈明谦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道：
“我回京后告诉你答案。”
说罢，掀起被子躺下，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说了两个字：“睡觉。”
耿宽瞄了知于一眼，悄声问：
“你知道吗？”
知于亦拉起被子一头钻了进去，学着沈明谦的样子道：
“睡觉。”
封时淼没有住在府衙，为了避免与沈明谦碰上，他特意住在离府衙远一些的客栈里。
冯勉嘱咐他一定要等北境的请求封禅队伍集结完毕后，与他们一起进京。
所以他在这里还要待上一阵。
并不急着走。
沈明谦来北境的事京都朝内人人都知，具体原因虽不清楚，但与北坞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少人都猜测是又要打仗了。
封时淼心有好奇，便与周围人们打听，可人们都说今年北境出奇的太平。
这倒引得他更加好奇了。
没仗要打，那沈明谦赶来做什么呢？
莫不是借着所谓行军的理由邀功，实际在这里享福吧？
想到今日申知州提起嘉宁伯的那份崇拜之意，他甚至还有些不屑和嫉妒呢。
反正他在这里的时日还长，若嘉宁伯真仗着山高皇帝远无功却邀功，他回去就写奏折。
可算让他发现个大秘密。
替冯太傅的这一趟真是没白跑。
翌日。
天气晴朗，难得的无风日。
沈明谦几人早早起床打算去街市上逛一圈。
北境人们的生活状态是他们征战最直接的体现成果。
这个冬日一切平静，北境的街市自然也是一派祥和。
这里与北坞相邻，许多生活习俗亦与北坞类似。
几人在街市上看到不少在京都算作是“禁品”的物件。
不过在北境，它们的出现就算是再正常不过了。
知于的拿起一盒放在最显眼位置处的香轻轻一吸，就有一阵说不上来的甜美细腻味道。
“将军，这就是梵宁香啊！真是名不虚传，就这么一小块便如此香甜，听说女子无不钟情此香。”
老板一听知于的口音，笑道：
“小哥不是我们北境人吧？梵宁香是咱们这里的特色，其他地方都没有的呢。”
知于佯装不懂，问道：
“梵宁花不是北坞的吗？怎么北境也有？”
“小哥，咱们这里离北坞不过几十里，那里有的我们也不缺，只不过这花还是北坞高山上开出的香。我们都是特意去靠近北坞的山上采的呢。”
老板说得神秘，沈明谦拿过闻了闻，笑着道：
“确实香，不过店家，可不要轻易去靠近北坞的地方，很危险的。”
“是啊，我们家远房亲戚就有一人是登山时遇到北坞蛮人遇害而死的，杀千刀的北坞蛮子，真希望沈将军早日攻下他们，还我们百姓个太平。”
耿宽偷笑，问他道：
“你说希望就希望啊，沈将军攻下也要时间呢。”
那老板白了他一眼，讪讪道：
“你懂什么，沈将军去年就打了胜仗，还有那位前锋耿将军，那可都是在我们北境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啊，有了他们，明年咱们大燕就收复北坞了。”
耿宽挑眉看了看沈明谦，低声道：“我尽量实现你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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