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虽然在后宫很低调,平常不轻易出头,但这么多年,她毕竟是有自己的优势。
要想打听点消息并不难。
只是盛弘砚说的那个炼丹的地方,她根本就查不到。
也就是说,他那边查到的是可疑丹房的药送往宫里。
但在娴妃这边查到的结果来看,宫里根本就没有从那个地方进来的丹。
这便奇了。
两方都没出错,难道是中间环节出了错误?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他们查案的这段日子里,陆续还有小孩在失踪。
盛弘砚心急如焚,吴琼找到的所有证据全都指向宫里,那他的作用就很大。
没有突破,就以为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小孩子会有危险。
就在他陷入瓶颈的时候,宫里突然传出一些匪夷所思却有许多人信服的言论。
陛下能长命百岁。
往日总喊着陛下万岁,可实际上皇帝也只是个人,他最多只能活那么几十年。
加上当皇帝是个高危职位,可能还会面临人心算计,就更容易折寿了。
如果真能活到百岁,那听起来的诱惑可相当大。
至于是方式能让陛下活那么久,自然与盛行的祥瑞说法有关。
大燕朝唯一两次收到天书的人,钦天监上秉,说东方有紫云祥瑞,预示着皇上的皇位永固。
盛弘砚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个说法。
祥瑞在这一年来的发展几乎如海水涨潮般,根本控制不住。
那么多人推波助澜,想着办法迎合圣意。
出现这种说法也很正常。
但同时,这种说法听起来也很荒谬,难道仅凭什么紫云,就能说皇上长寿?
就算朝臣听了会信,恐怕皇上本人也不会相信吧。
问题是,皇上本人更深信不疑。
光从钦天监得的赏赐便看得出来。
而且只有有人附会这个说法,照样也能得到圣上御赐的封赏。
他将这个现象随口讲给大理寺的小伙伴听,没有说得这么直白,但吴琼和蔺音心很快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当场人多不好表达,两人私下还特意与他说起此事。
“祥瑞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每天都有人进京请愿,皇上看不腻也就罢了,还深陷其中?”
她记得前世的那些七七八八的祥瑞说法。
说什么的都有,有时候今天出来一套说辞,明天又出来一套,两套还是矛盾,根本一看就是假的。
“所以我猜,会不会和我们这档子事有关。”
吴琼照旧一针见血。
“丹药?”
“对。说不定是有人给皇上说丹药可以让他长生不老之类的话,他才会对此深信不疑,而什么紫云祥瑞的说法不过是幌子。”
他们都同意吴琼的说辞,而且这么一想也对的上。
若真拿心头血炼丹,那么贵重的丹药,一定是提供给贵胄人家。
而需要的量那么大,恰恰说明不是一次性提供,而是源源不断地供给。
既然线索都已经延伸到了宫里,那么皇上那边也不容忽视。
几个人脸色比墙上的白土都差。
要真跟皇上扯上关系,那还查个屁啊。
蔺音心率先反应过来,她想到前世吴琼的那个“天才少卿”的称号不就是皇上给的吗。
这么一想,那必然不会是皇上,要真是的话,都查到他头上了,破坏了他的长生大计,还会得他赞赏吗?
“不是皇上,放心查便是。”
她这么一说,其余两人脸色也好转起来。
如今蔺音心说的话两人都放在心上,毕竟那么多次,全都证明了她的判断没有错。
“那便劳殿下继续在大内探查,我会向寺正提出申请,也尽量参与。”
不能再让那些孩子受伤害了,吴琼决定加大力度。
“怎么,他们还在查?”
盛弘寅那边仍随时由林柏方传来实时消息。
对大理寺和刑部的查案进度,他很清楚,最近那丹药似乎是发挥了作用。
父皇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他都归因于丹药的作用,还不停催促盛弘寅和吉安侯多给他送些丹来。
加上宣王已经摸到宫里,几乎就把重心放在了宫里。
他觉得是时候摊牌了。
“你继续关注,不必插手,甚至可以让他主动往陛下头上去查。”
当上太子之后,盛弘寅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原来实在是不了解他的父亲。
曾经他和盛弘砚都认为,像二皇子那样的经国之才,才是皇上心里理想的太子人选。
可他真正做到太子这个位置上时,才发现,皇上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有实力的皇子。
他只想要能臣服于他,能听从他,甚至能为他树立面子的人,那种人才配做太子。
难怪盛弘凌可以在太子之位坐那么久,而且愈发得皇上喜爱,要不是他自己作死,恐怕谁都没办法把他拉下来吧。
就连皇上当时的态度也是那么犹豫。
他就是不想失去这个能给他歌功颂德的好儿子。
说实在的,想要在朝政上做出点成绩来很难,但是想要让皇上高兴,让皇上飘,那还是比较容易的。
只要不断夸他,变着法的说他英明,就好了。
这个技能,无需多少天赋,只需拉得下脸面。
盛弘寅完全能够做到。
他不怕宣王查到他头上,更不怕那个什么姓吴的大理寺小官。
至于蔺家姑娘,在他看来就是去打酱油,构不成任何威胁。
要不然蔺问渠怎么从来不亲自下场询问呢。
丹药本来就是他在皇上面前立的一大功,他什么都不怕。
皇上吃得好,吃得高兴,牺牲几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想父皇自己也不会在乎那几个孩子。
“摆架,去皇上寝殿。”
他直奔贞和帝寝宫,身着一身素衣,俨然一副请罪的样子。
贞和帝大惊:“太子这是做什么?”
“父皇,儿臣有罪,儿臣有大罪,还望父皇狠狠责罚。”
贞和帝本来就不是那种说发火就发火的性子,赶紧让朱德全扶他起身,温和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话可以慢慢说嘛。”
“儿臣今日才知,父皇常吃的那味丹药,其实里面有一剂含血的方子。”
贞和帝笑笑,道:
“这个朕知道啊,吉安侯呈上那方子的时候就说了,是鹿血。”
盛弘寅立马又跪下,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高喊道:
“儿臣今日才知那并非鹿血,还请父皇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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