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担忧,沈华颜叹一口气,知道母亲并无恶意,也全是为关照自己,笑着对她安抚。
“女儿自有自己的法子,母亲不必如此忧虑。”
纵然她如此说,可陈氏如何能不操心?
“古语有云,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只恨我这身子实在太弱,便是心中惦念,却也为你做不得许多,叫我儿受了不少委屈。”
陈氏满脸心疼的揉着女儿的脑袋,才刚想说话就呛咳一阵。
一直咳到脸上染着薄红,才在下人匆忙送上来的蜜子露压制之下停下了此时的咳嗽。
见母亲如此,沈华颜叹一口气。
沈华颜亲自喂母亲吃了半碗的百合汤,方为她掖好被角,轻声劝解她。
“母亲今日劳心劳神,便赶忙歇息,我去再请几个大夫给母亲瞧瞧这身子,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此事还需综合多方言论,决不能轻慢。”
可陈氏却摇头,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似乎早已对此事完全放弃一般,轻声道。
“我这身子,我是再了解不过的,走到今日,已是勉力维持,何必再叫你年纪轻轻的与我费心?”
陈氏提起此事,眼里的泪水不由潸然而下,看向女儿的眼中,带着满满的不舍。
“我而今便只担忧你,你的婚事又要如何是好?”
陈氏是真的想不通,女儿的姻缘怎会这般坎坷?难道是被自己这不祥的母亲带累了不成?
见母亲一颗心思竟全系在自己这桩姻缘上,沈华颜心中一动,瞬间找到了让母亲坚持就医的理由。
攥住母亲的手,沈华颜一脸认真的道。
“母亲既然说到此处,女儿也就不藏着了,女儿最值得炫耀的,便是这嫡女的身份……”
“有这一桩身份,不管是看在律法还是人情,旁人都不敢苛待于我,女儿求母亲好生珍重自己,只有您还在,才能绝了他人做嫡女的念想。”
看着母亲一脸为难,沈华颜凑近她身侧,小声提醒。
“母亲只要不肯,任谁来也改不了她庶女的身份,可母亲若当真一命归西,续弦之女,也可称嫡!”
这一句话便点开了陈氏心中的郁结之处。
她心中难得升起几分争夺之心,便是为了女儿,她也不能轻言放弃!
陈氏挺直了腰背,一脸坚定的攥住女儿的手道。
“你的话有理,便是为了你,娘亲也得坚持住,我这就给你舅舅修书一封,叫他去替我找声名远扬的大夫来,无论如何,我都要牢牢站住沈夫人的位置。”
见母亲终于充满斗志,沈华颜放松一口气。
攥住母亲的手,她这才对母亲说了自己的安排。
“女儿私下里叫人寻了一名神医,母亲不必声张,日后他自会常常入府与您调理身子。”
“只是这次调理的再好,你也要学会示弱于人。”
听到女儿这意味深长的四个字,陈氏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立即点头,按女儿的吩咐去做。
这才在女儿的安排下,换上寝衣,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沈华颜则走出母亲的房间,皱眉看着这院中穿梭的下人。
这些人,泰半都是蓉姨娘经营下来的人脉,眼下恐怕留不得。
对于这些府中伺候的下人,沈华颜分作两群。
一群是可用之人,另一群是不可用之人。
按照自己上一世的记忆里的那些叛徒信息,沈华颜发卖了蓉姨娘埋在这府中许多年的钉子。
剩下的一半则是墙头草。
如今小姐风头正劲,他们自然是跟着小姐。
当天下午,将军府旧人才刚刚卖出去,新人又还不曾入府,京城中竟然掀起了一阵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镇南将军府的庶出小姐今日被人亲眼见着上了璃王府的马车,二人还一同去了医馆呢。”
“这般不避讳,想必是这二人早已私相授受,说不得眼下甚至也是珠胎暗结了!”
众人议论纷纷,流言尘嚣日上,这其中自是假的多,真的少。
可众口铄金,才黑天,京城内外就已传遍了这桩风流韵事。
是以,第二日上朝之时,原本还有心巴结璃王的官员纷纷后撤几步,在璃王跟前隔出了一片真空带。
皇帝上朝时,脸色也不好看。
镇南将军功勋不浅,嫡女先是被人当众退婚,庶女又同璃王暗通款曲,闹得京城沸腾扬天!
皇帝也觉得丢人,只是这事却不能假装瞧不见,那些御史都已巴巴的赶上来,追着向皇帝讨个说法。
“启禀陛下,堂堂王爷不思进取,却暗地里与女子私相授受,此事只怕剁了皇家颜面,还请陛下严惩璃王。”
“镇南将军教女无方,虽战功赫赫,可内宅之中如此随意,实在有失我朝体面,还请陛下处置。”
“自古贫者为妻奔为妾,莫说只是将军府庶女,便是嫡出,敢做出这等事情来,也只能做个贱妾。”
皇帝被吵得头痛欲裂,还不等他开口,听到了外头传来几声咚咚鼓响。
小太监额角冷汗密布,匆忙跪在地上颤声开口。
“启禀陛下,有一女子击鼓鸣冤,声称自己是璃王身边伺候的宫女,一夜春宵,身怀有孕,却被发卖,正挺着肚子敲登闻鼓呢!”
皇帝及满朝文武纷纷愕然。
璃王先头名声不错,更是难得的贤明之人,怎会这般不知轻重,一日之中接连爆出两桩与美色有关的丑闻?
大约是这事实在离谱,皇帝脸上不免也带出几分疑虑。
可这天下的规矩,便是登闻鼓响,万事皆要靠后。
更何况,此事涉及龙子皇孙,皇帝也顾不得其他,命人将那女子带来,在文武百官的陪伴之下细细审问。
宫门口,镇南将军府的一对姐妹站在茶楼二楼朝宫门看去,沈安月面上闪过一抹得色。
“不想妹妹竟是这般好人,不忍姐姐声名受损,我才不过与殿下有些来往,妹妹就立刻以舆论成全,将我俩凑成一对夫妻。”
“只等陛下圣旨一落,我便是沈家嫡女,能风光大嫁做王妃了。”
沈安月面上的得意在触及沈华颜一脸冷淡时消失无踪。
看着沈华颜淡然自若的模样,沈安月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她最厌恶沈华颜这副模样。
明明大家都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她要做出一副比自己高贵的模样?
攥紧拳头,沈安月眼里掠过一丝阴霾,此事发生,王爷必定恨透沈华颜。
父亲为国征战多年,皇帝绝不可能让他落个治家不严的名声。
为了安抚功臣,陛下定会把自己指婚给璃王,落在自己头上的,至少也会是个侧妃身份!
攥紧拳头,沈安月暗下决心,就算现在被人戳脊梁骨骂几句不知廉耻又能如何?
王府并无其他女眷,只要能抢先一步过门,生下子嗣,便是王妃,也没有自己得脸。
“你难道还没睡醒不成?”
沈华颜看着宫门打开,一群穿绿着绯的官员身着官袍各自离开皇宫,方冷冷开口打断沈安月的幻想。
“聘者为妻奔为妾,便是入府,你也只会是个贱妾!”
“更何况如今有人身怀六甲,如今便是要提前点了人进府,也不会是你。”
“毕竟你是个大活人,便是再等几年,也一样等得,可王府未来的小公子却等不得了!”
沈华颜说完这话,转身便走。
待下了楼,又听见沈安月在身后抓狂的质问:“什么?我不是侧妃?”
“已经有人怀了王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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