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入土为安
白羡予在听到护士的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冉。
据他所知，今天整个医院就一冉一个做了移植手术，如今出现排异现象，那只有一个可能。
“人怎么样了？医生呢？主刀的医生呢？”白羡予几乎是箭步追上护士，急匆匆的问。
“亚瑟医生刚进去，先生你不能进去！”护士赶忙拦住白羡予。
“我是病人的丈夫，我怎么不能进去？”白羡予一把推开护士，此刻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在手术之前他就查过排异现象，可是知道它的严重性。
“先生，您不能进去！”护士被撞开，还不忘去挡。
只是白羡予已经打开手术室的门冲了进去。
滴滴滴……
就在他进去的同时，苑一冉的心脏显示器滴滴滴的响起，白羡予下意识的望过去，便见那预示着心脏跳跃的线，瞬间变成一条平整的线。
“白先生，抱歉。”亚瑟穿着手术服，手上还沾染着血迹，见白羡予闯进来，先是一愣，接着也看向了显示器，最后无奈又抱歉的说道。
白羡予整个身体僵硬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条没有波澜的线，好一会才抬起头，“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
“手术是很成功，可是……您也看到了，是苑小姐的肾脏和邱小姐的产生了严重的排异现象，这种情况谁都无法预料。
“为什么？”白羡予手脚发凉，还是无法相信这个结果，在他的预算里，根本没有这个选项，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筹划一冉康复后的新生活，甚至预演了对方要如何唾弃自己的姿态，可她却生生的截断了他所有的幻想。
“白先生……”
“不可以！”见白羡予完全愣在那里，满脸的不可置信，亚瑟忍不住低声提醒，却不想白羡予猛地抬头，嘴里喃喃的说道不可以。
“您冷静点，要节哀。”
“闭嘴，我不相信！”亚瑟满脸歉意的说道，却被白羡予愤怒的打断，接着看向手术台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过一米的距离，白羡予却好似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每走一步都像是接受万千煎熬，可他又不得不向前，直到看到苑一冉苍白到失去生命光芒的脸，整个人神经彻底垮掉，“为什么？为什么……”
他反反复复的问为什么，可却没有人能回答他。
手术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就如睡着了一般，可白羡予却清楚的知道，他家小胖妞睡着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冰冰冷冷，睡姿规整的人儿，不是他家小丫头该有的样子。
“白先生，请节哀……”亚瑟眸底波光闪烁，最后却只能抱歉的重复节哀的话。
白羡予摇着头，直到此刻他仍旧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的一冉受了那么多苦，捱了那么多的痛，属于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苑一冉我不许你死，你给我起来！起来！”突然间，白羡予像疯了似的朝着苑一冉的尸体扑过去，想要将身体已经慢慢僵硬的人搬起来，他不要她睡，更不要她死！她的人生不该这么结束，更不该在没有他的允许下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结束！
如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他就不该让她接受移植，这样起码他的丫头还能活一年半载，那时候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方案。
这一切都怪他，都怪他自作主张！
在最初的不肯承认之后，白羡予开始转变成强烈的自责。
就像当初白轩予的死一样。
“白先生，请您冷静！”医生虽然同情白羡予，但出于医生的责任感，还是拼命拦住了白羡予不许他这时候动病患。
“一冉，你起来！别忘了你还有父亲和儿子，你要敢不起来，信不信我拔了苑景毅的氧气罩，给你儿子找比马如洁更恶毒的后妈？”白羡予不顾医生的阻拦，继续去拽女人的手，用她最在乎的东西威胁她。可惜没用了……
亚瑟朝着一旁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起拦住白羡予，不让他靠近苑一冉的尸体，免得他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白羡予拼命挣扎，不断大声的命令。
可除了阻止他的医生，病床上的人真的一动不动，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心，仿佛被人割裂一般。
疼顺着肌肤脉络延伸到五脏六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白羡予一直觉得二哥去世的那一刻，是他这一生最难熬的日子，却没想到苑一冉的死让他知道，原来这心还可以更痛。
直到苑一冉的尸体被送进停尸房，白羡予还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可饶是他再无法相信，事情都顺着最糟糕的方向发生了。整整一天一夜，白羡予滴水未进，连邱若诗醒来都没有任何反应。
“羡予，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原谅我好不好？”在邱若诗得知白羡予一直坐在停尸房外时，脸色都变了，一路追过来，看着白羡予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忽地掉出几颗眼泪，扑到白羡予身旁，无限自责的说道。
白羡予木木的侧头，疲惫的摇头，“若诗，不怪你。”
“怪我，都怪我，所以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邱若诗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一张小脸苍白憔悴。
“我没有折磨自己，就是想陪陪她。”白羡予轻轻的说，一冉活着的时候他看不清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心，直到此刻追悔莫及，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邱若诗眼底闪过一抹暗光，面上却越发的柔软，伸手抱住白羡予的头，无限自责的开口，“羡予我知道你心疼一冉，也知道你伤心，可我不比你少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求求你别这样为难自己，我们该让一冉入土为安……”
“我……”白羡予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心扎的刺痛，抬头对上邱若诗苍白的小脸，意识到若诗为一冉可是割了一个肾，比起她，他确实没有资格这样拖着。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
白羡予在心底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一次都像是对着心脏钝击一下，疼……却没有出口。
“嗯。”
许久他才沙哑着声音，情绪难辨的嗯了一声。
心仿佛也随着这一个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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