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闻言,有些意味不明地道:“国公爷乃王公贵族,我一介逍遥闲散的江湖人士,尚且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如何能与国公爷攀上交情?”
见他不承认,顾珩倒也不意外:“这也正是我好奇的地方。”
言下之意,竟是认定了青梧与国公府有关,根本不信他的推脱之语。
他分明是带着答案问问题呢。
青梧摇了摇头:“顾门主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再问我呢。”
“咱们国公爷看上的位置,那可是不一般。”
位置。
肖国公肖远昌已是权倾朝野,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算过分,他还能看中什么位置?
答案不言而喻。
青梧的回答,明里暗里都已在暗示了,再多的话他也不便多说。
顾珩沉默片刻。
倘若肖远昌当真有不臣之心,又是因何缘故?
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肖家如今不但已经拥有国公之位,其长女肖芳婉更是贵为皇后之尊,虽然宫廷后院里免不了其他妃嫔争宠,也兴许二人情分有些减弱,可皇帝与肖皇后之间育有一子赵平舒,且在几年前便已经被册封为太子。
旁的暂且不说,母子二人地位都十分稳固。
若是肖远昌想坐一坐皇帝的位置,他如今早已到了艾老之年,难道竟还想着为自己争一争搏一搏?
退一步讲,即便那位子肖远昌想要,等太子登基之后,满朝上下皆是肖家人,不也一样算肖家的天下?
这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是为了什么,才让肖家起了反心?
除非……肖家与天家之间,还另有隐情。
青梧饶有兴味地看着顾珩陷入思索,阴冷的眸子里闪过隐秘的兴奋,鬼面之后藏着不怀好意的利刃。
他自然猜到了顾珩在疑惑些什么。
至于原因嘛……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若不是自己事未成,他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告诉顾珩,好仔细品一品他惊诧又难看的脸色。
想必一定十分有趣吧?
他真是期待那一天。
期待所有人都知晓真相的那一天。
顾珩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便不再想,又看向青梧问他:“那你呢,你又想要什么?”
借着鬼面遮挡,青梧大大咧开的嘴角蓦地僵住。
半晌,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呀,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志向。”
“只是……”
青梧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字一句道:“只是我这人最是看中公正道义,若遇不公之事,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
刹那间,屋中空气一冷。
顾珩缓缓开口:“先生口中的公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他人?”
青梧没避开他的问题,直言道:“为自己,也为他人。”
他不想将话题留在自己身上,又笑着提醒顾珩:“我的‘朋友们’可就快到了,顾门主就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想要问我吗?”
“像今日这样的机会,日后怕是不会再有了。”
青梧的话语里带着引诱,暗示,以及一丝丝期待。
顾珩垂下眼,笑了一下缓缓起身:“那便不耽误先生招待朋友了。”
边说,竟是片刻不停地抬脚就往外走去。
这……青梧又惊又奇,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顾珩足下一顿,回过身来:“还有何事?”
青梧心下多了几分犹疑,蹙着眉问他:“你不问问我,顾家的事儿吗?”
他还以为顾珩会问顾大将军顾利苍呢?即便不是为了顾利苍,也该替自己问一问中的蛊毒吧?
没想到进屋后竟是半个字也不提。
顾珩从善如流:“顾家的事,与先生有关?”
青梧闻言,不由摇了摇头。
头摇了一半又动作僵住:虽然顾家的事并非自己所为,但他倒也不算完全与此事无关,毕竟顾珩所中的蛊毒是出自他之手。
诶,不对。
青梧思绪骤然打住,又觉出些不对劲来: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本该他顾珩求着自己告诉他真相,现如今倒像是自己上赶着告诉他?
顾珩颔首:“既与先生无关,多问无益。”
说罢,又缓步往门外走去:“顾家的事,我自会去问该问的人。”
话音未落,人已然离开了屋子。
屋外,玄影看见顾珩好端端地出来了,一根汗毛都没伤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他进屋的时间其实并不久,可在外头等着的人却都是坐立难安度日如年。
顾珩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四周。
四下宛若无人般寂寂,可他总觉得有股子肃杀之气隐约从远处而来。
这股气息……倒是与那夜在王家遇到的杀手颇有些相似。
他果然与草屋的主人有关。
此地不便久留。
顾珩示意众人随他离开。
……
隐雷过后,便是夜雨。
屋里只余青梧一人独坐。
他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训练有素整齐离开,又听见屋檐上不断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水已至,山火倒是不用自己操心了。
青梧将头上罩着的鬼面摘下,随意丢到一边。
半晌,忽地笑了一声:“倒是有趣。”
他还以为顾珩今日杀上山来,是为了把自己抓起来问话呢。
此地到底是青梧的地盘。
即便他仓促之下准备不周不能做到全身而退,可要与顾珩他们两败俱伤,也并不是难事。
只是他有些可惜院子里尚未收拾好的药草,每一株都来之不易。
若他要与顾珩他们硬碰硬,这些草药定是无法顾及了。
这也是方才青梧主动邀请顾珩进屋相叙的原因。
他不是想问自己的话么,那便给他个机会。
只是青梧也没想到,顾珩问的问题一半是肖远昌,一半是问自己,竟是对顾家的事只字未提。
想到这儿,青梧有些不屑地撇嘴:什么国公爷,不过黑心烂肺的脏东西罢了。
他心中暗骂了一声,又听屋外传来的急促又熟悉的脚步声,不由又是一哂:得,脏东西的走狗们兴师问罪来了。
只听“砰”的一声。
房门被一脚重重踢开。
庄羽带着一队人手飞快的冲进屋,见里头只有青梧一人,不由皱眉问他:“人呢?”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挥手示意手下四下查探了起来。
青梧忍下心中不耐:“庄首领,叫你的人别找了,人都走了。”
“走了?”庄羽不信,逼近他问道:“何时走的?”
他一路从山脚赶来,眼见着山雾变成山火,炸开一朵朵火花。
这哪里是烧山?
分明是要炸了这座山。
手下动作迅速地将草屋里外都翻了个遍,的确没找到有旁人藏匿的踪迹。
屋里整洁干净,连丝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可屋外分明都是尚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足印,且自己留派在青梧四周的人亦是不见踪影。
这是……庄羽忽地想到了什么,挥手令下属们都退去屋外,这才盯着青梧沉声开口:“你都和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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