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我早点来看你啊!”
距离上次来看祖父,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了。
怎么都没想到,祖父已经病成了这样。
“没事的祖父,我懂医术,我会治好你,你给我一点时间。”
沈听晚摸索着找出老宅里的银针,落在沈忠堂的眉心和印堂上。
沈忠堂悠悠睁开眼睛,眼神浑浊。
刚才沈听晚的哭声,他已经听到了,只是没力气回应而已。
如今被吊着一口气,终于能发出些声音,立即说道,“傻孩子,纵然你会医术,也不是神仙啊,祖父的寿命到了,该走了。”
“沈家……咳咳,好好的沈家,被你父亲那个混蛋玩意儿给霍霍成了这样,彻底败在了他手里,我……愧对祖宗啊……”
“祖父!你不要这么说!都是父亲不上进,沈家败落跟你无关!更何况,二哥是个有出息的,以后沈家肯定还能振作起来的!”
“祖父,你不要泄气,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沈听晚手忙脚乱的给沈忠堂把脉。
可是等摸到他的脉,她整个人立即从头凉到了脚。
脉如悬丝,是心力衰竭的死脉!
身为医生,她当然知道,这代表着救无可医。
可是情感上她无法接受!
如果没有祖父,她可能早就在后宅里,被陈巧娣打死了,根本撑不到现在,也不会有如今的一身医术!
更不会嫁入总督府,和陆沉霄心心相印。
她如今的一切,都是祖父给她的。
他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
老天何其残忍,竟然要把他从她身边夺走!
“……祖父,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晚晚一个人,好不好?”
“我胆小,固执,还怕黑,如果祖父不在了,以后谁来保护晚晚?”
“祖父,你疼疼晚晚,不要撇下我,好不好?”
沈听晚的视线早就被泪水模糊,声音更是哽咽的语不成句。
沈忠堂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沈听晚的发顶,眼里全是不舍。
这孩子,灵巧聪慧,还是个心善的。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已经很久没回过沈家了。
是在一个雨夜,因为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病重,被常伯硬拽过去的。
等给沈庆生开了药,他准备离开时,就看到年幼的沈听晚跪在走廊上,在用冻得裂开的手扣着馒头屑喂蚂蚁。
一遍喂,一遍小声嘀咕着,“吃吧,慢慢吃,不要抢,都有。”
当时沈忠堂就笑了。
这是他在沈家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见过的善心。
他的这些孙儿们,因为他太忙没时间管教,再加上有心人故意怂恿,一个个学的自私又刻薄。
难得的见到这么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小女娃,明明饿得肚子在叫,却还舍得把馒头分给地上的蚂蚁。
他还以为是家里那个下人的孩子,随口问了后,才知道竟是那不成器的儿子的女儿!
被陈巧娣欺负着养了这么大,他身为祖父竟然都不知道!
那天夜里,沈忠堂带走了瘦骨嶙峋的沈听晚。
一多半,是怀着负疚赎罪的心态。
既然他没能教导好孩子,总不能连最后这一根好苗子都护不住!
他带着沈听晚回到了老宅,亲手教她断文识字,教她辨别药材,教她把脉开方子。
春天播种,夏天捉虫,秋天收割,冬天育种。
时间就在爷孙俩的相伴中,悄然过去。
沈听晚一天天大了,而他也一天天苍老。
他的儿子还是那么的不成器,沈家一天天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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