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求求你们别打了
江叙在姜予念走后，一直站在花园这边。
他真的本应该生气的，应该将姜予念往死里锤的。
但是刚刚在和姜予念争执的过程中，竟然有那些该死的复杂的情绪。
这让江叙真的很烦躁。
姜予念成功了，成功地报复了他，让他在她离开之后，对她难以忘怀。
那种难以忘怀，是心有不甘，是心有愤怒，是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
但江叙没有难过的时间，因为庄迟打电话给他说老太太的手术出了问题。江叙整个人很快从复杂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迅速跑到手术室那边。
比起老太太的手术，姜予念和江停那些破事儿，根本算不了什么。
江叙拨开江家那些亲戚，直接走到医生那边。
医生见江叙来了，将情况如实告诉了他。
“江院长，我们给老太太做心脏搭桥手术的时候，老太太颅内血压忽然升高，手术没办法继续做下去。但老太太这个情况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可能……现在请院长您给我们一个指示。”因为是江叙的亲奶奶，江家老太太，他们真的非常小心谨慎了。
但再小心，还是没能让手术顺利地进行下去。
此时的江叙陷入了困难当中，他当然是要选择救老太太。但是两台手术同时做的话，风险太大。
老太太年时已高，不一定能承受得起两台手术带来的冲击，要是……
在江叙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的时候，手术室外面的灯，忽然就暗了下来，提示他们手术结束了。
但江叙甚至还没选择继续做手术，或者是先抢救等回头再商量到底应该怎样救治老太太。
手术灯灭，只有一个原因，手术结束，老太太……没了。
江叙当时怔了一秒，脑子里面轰隆一声炸开，然后什么也没说，脸色糟糕地推开了面前的林医生，往手术室里面走去。
不可能的，老太太不会有事的。
江叙记得就在昨天，老太太还叮嘱他按时吃饭，对媳妇儿好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比什么都重要。老太太不知道姜予念已经从御景苑搬出去的事情，江叙让佣人不要乱说话的。
老太太昨天还叮嘱他，有空了就多回老宅，她老人家在宅子里面可寂寞了，要是他们能给她生个重孙来玩玩，那也是极好的。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
江叙不相信。
但是走进手术室的时候，他看到他们正给老太太盖上白布。
那一瞬间，江叙的世界是寂静无声的，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放了慢动作。
他看到了老太太最后一面，苍老的脸上似乎带着无法言说的疑惑和不解。
江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江家的人就鱼贯进入手术室，一个个围在手术台周围，哭天喊地的。
江叙听不见声音，他只能看到。看到曾经那么多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死亡，再一次发生。
曾经作为医生的他，刚开始对死亡是接受不了的。
慢慢地，他接受了生命从自己手里流逝的无力感，接受了生命的无常，接受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依旧敬畏死亡，却对死亡更加坦然。
但如今亲眼见老太太从他面前离开，江叙瞬间觉得，世界仿佛就此崩塌。
“啪”的一声，江叙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因为那一巴掌，是落在江叙脸上的，剧烈的疼痛让江叙瞬间清醒过来。
在江叙回过神来时，后一秒便看到同样的一巴掌，落在了江停的脸上。
而执行这个动作的，是他们的父亲江渊。江渊震怒，因为老太太骤然离世，因为老太太骤然离世的原因，是知道了江停江叙与姜予念之间的事儿。
所以，这巴掌不落在他们两脸上，又落在谁脸上。
“你们两，给我滚回去，跪在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起来！”江渊怒道，脖子上青筋爆出。
江停江叙两人此时都陷入无边的愧疚和自责当中，所以在父亲训斥他两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说。
或者说，不敢说，没脸说。
因为他们的事情，气死了老太太，他们还有什么脸面送别老太太。
“爸爸……”江暖没见过那么生气的父亲，担心他可能下一秒就得踹上两个哥哥，便试图壮着胆子去拉着父亲。但江渊这时候是真的恼怒了，连平日里宠爱的小女儿也顾不上，甩开了她的手。
“滚，都给我滚回去跪着！你也是！”江渊怒斥江暖。
江暖被吓到，生生地往后缩了一下，连眼泪都被吓得憋回去了。
江叙的确没什么脸继续留在这边，他往老太太手术台那边看了一眼，眼神里全是歉意。
而后，他转身从手术室离开。
是的，他没有这个脸送老太太最后一程，他只配跪在家里祠堂里，不奢求家里祖宗的原谅，只求减轻身上的罪孽。
江停当时整个人也是懵了的，在江叙离开之后，跟了上去。
他知道父亲的本意是让他们回去跪着赎罪，同样也是将他们从是非中推走。
要是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江家的人不会放过他们两个。
所以在他们开口指控他们两时，父亲就已经先动手教训他们两。
这个道理，是江停出来之后才品出来的。
但从医院出来之后，迎接江停的，是江叙飞上来的一记拳头。
那拳头狠狠地砸在江停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脚。
江叙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揍江停，去发泄，去愤怒。
江停这时候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他体力不及江叙，反应不及江叙。
若非江暖来了，死死地抱住江叙，估计江停这会儿就得被打进医院。
“哥，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江暖抱着江叙的腰，死死地，哭喊着，“别打了！”江暖真的好怕，好怕二哥把大哥打死。
好怕他们家里再出什么事情。
“哥……别打了……”江暖哭着，整张脸都花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真的，要不是江暖来了，江叙真的得将江停揍死。
他吐了一口浊气，指着江停说：“江停，你他妈连江家的祠堂都没资格进！”
说完，江叙忽然意识到什么，“我也没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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