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志远跑到门外，好奇的东张西望。
“首长，您是武志远吧？”门口的卫兵好奇的问。
“对啊！”武志远点头。
卫兵立马指着拐角处：“那边，人家在那边等您呢，拐过去就能看见！”
“谢谢啊！”武志远满脸诧异的朝拐角处走去。
等他转过弯，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辆挂着军牌的奥迪车停靠在一棵大树旁，一名上尉就站在车边，笑眯眯的对武志远招着手。
武志远眼角抽了抽，无奈的走过去。
“田秘书！”武志远冲上尉点点头。
田秘书笑道：“怎么，看起来不情愿的样子？司令员可是等你半天了！”
“哪儿有！”武志远耸耸肩：“老爷子招呼，直说就是了，我还敢不来？没必要搞的神神秘秘的！”
田秘书哈哈一笑：“可不就是你以前没来过，所以才要搞神秘一点吗。就怕你不来啊！”
武志远翻个白眼，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爸！”武志远神色尊敬的喊了声。
武长征嗯了声，顺便点点头，便再也没了声音。
就这样过了也不知道多久，父子俩就这么干坐着，没人再说过一句话。
车外的田秘书点燃了第八根烟，透过玻璃看到这对沉默的父子，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他转过身，继续吞云吐雾。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对父子说第一句话，至少得半个小时。
但这一次他想错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武长征的嘴唇艰难的动了几下。
好似挣破了黏在嘴上的502胶，武长征瓮声瓮气的说道：“恭....恭喜...你啊！”
“嗯！”武志远点点头，依旧没有多一个字。
武长征转头看着武志远：“快速反应部队，目前四个军区有，我们是第五个。你能成为里面的一员......我很替你高兴！”
“嗯！”武志远再次点点头，随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武长征深吸口气：“司令员很高兴，因为你们的含金量很高。打败了那么多对手，而且自身没什么伤亡.....”
“嗯！”武志远这回连头都没点。
“够了！”武长征突然低吼起来：“你小子，给脸不要脸是吧？我大老远的赶过来恭喜你，你就不能给点好脸色吗？”
武志远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好意思，让您不高兴了。我可真该死，尊敬的集团军司令员同志。”
武长征气的抬手就想打，可看到武志远毫不动容的样子，他的手还是慢慢的缩了回来。
武长征重重的叹口气：“阿远，我们父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是父子啊.....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了。”
武志远低着头，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对，你是这世上唯一在乎我的人.....自从妈妈走了，你就一直用你的方式关心我。”
他忽然抬起头，紧紧盯着武长征：“你说那栋房子里都是妈妈的影子，所以你带我搬离了那里。妈妈的东西你什么都没带走，你说是因为怕我看到了心疼。”
武长征瞪大眼睛：“我做错了吗？你妈妈走的时候，你刚上初一，我是怕你难过，所以....”
“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武志远打断他：“是你自己难过，是你自己睹物思人，所以认为我也会一样。可在那个年纪，我只想待在那里，因为待在那里，我还能感受到我妈！”
武长征呆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第一次听到武志远的心声。
“你让我离开原来的学校，因为你觉得我的好朋友没几个好东西。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你让手下去吓唬人家父母，让她狠狠抽了我一巴掌然后离开，就因为你觉得高中不应该早恋.....可我没有落下成绩，我们也只是单纯的爱慕！”
武志远盯着武长征：“我想上科技大学，可你偏要我上军校，还非要说是为我铺好了前路....”
“可我真的是为你好啊！”武长征激动的喊道：“我是真的以为你想离开原来的家，我也真的以为你喜欢我给你做的安排。我特妈哪儿知道你这么不喜欢，天哪，只有我一个人带着你，我还有好多工作.....”
“对，帮帮你！”武志远再次打断他：“你已经很烦了，我得帮帮你，不要再烦你了，按照你说的去做就行了。因为你是大人，你是过来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武志远激动的握起拳头：“这么多年，你从没问过我喜欢什么，也没问过我未来想做什么，你甚至都没教过我怎么刮胡子，怎么系鞋带，怎么骑自行车.......”
武长征愣愣的看着武志远，他忽然感觉完全不认识自己的儿子。
多年之前，他失去了妻子，在悲痛中又要工作又要带个孩子。
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很多，很伟大。
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他的自我感动而已。
武志远需要的，是倾听，是偶尔的陪伴，而不是他的“替你着想”。
“阿远.....”武长征想伸手摸摸武志远的头，可还是没伸出去。
“爸！”武志远深深吐了一口气，好像把这些年的情绪全都发泄掉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我知道，你今天来，不只是恭喜我！”武志远盯着他：“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想调我去集团军，给我升官，给我更好的前途，是吧？”
武长征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转过头。
武志远苦笑：“曾经，我跟所有人都说，我最讨厌的就是靠着关系在部队里混的关系户。可后来我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丑。”
“我能进C军，我能比其他人更快当上侦察营的连长....没有你的帮助，我根本办不到。”
武志远笑着摇头：“上次我去求你，让你帮我要一个兵。我以为那是你第一次帮我.....”
“阿远！”武长征沉声道：“父子之间，说那么多干什么.....”
武志远用力点点头，随即深深盯着他：“爸.....你是个好爸爸，但你不懂当个好父亲.....我很感谢你这些年为我规划的一切，但这次，我想自己认真的规划我的未来。”
“我要留在夜枭，即使这里很苦，即使没你安排的前途光明。”武志远微微一笑：“但我带出的最后一个兵教会我......只要有兄弟在的地方，这里就是我的家。”
“爸！”武志远坐着对武长征敬个礼：“谢谢你.....我走了，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推开门下车，快步朝着营地跑去。
武长征看着他轻快的背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武志远。
“首长！”田秘书在窗边小声问：“又吵架了？”
“没有！”武长征摇摇头，嘴角莫名的露出一丝微笑：“我们好久......没这么聊过天了.....像父子一样聊天！”
“啊？”田秘书一脸茫然。
在他的印象里，这两父子见面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今天这是怎么了？
“要我把他追回来吗？”田秘书问。
“不用了，走吧！”武长征摇摇头：“他找到自己的家了，从今天开始，我不用再为他操心了......他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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