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两个交流并没有障碍。
陆瑨正在好奇把玩录音笔,闻言一愣,“我们都通雅言的。”
“……可我讲的是普通话。反正,要是不懂,尽管来问我就是。”虞窈梨没纠结,开始手把手教他怎么录音笔。
她一摁录音笔上的播放按键,属于她的清甜悦耳嗓音就在字正圆腔的流溢而出。
陆瑨被这小小的笔冒出的声音惊了下,此物好生神奇,竟然能记录人的声音!
压住惊骇学习后,他很快就发现便利之处。
只要记住被虞窈梨标记的药物类别,就能完整对上药效和用法,可比慢慢写节省太多时间了。
因为这次东西太多,虞窈梨有两个小推车,就借给他用。
陆瑨摸着冰凉的轻便钢制小推车,感慨着她的豪奢,就开始搬运药品上车。
还真别说,一来一回,不但装得多,还轻便快捷。
三两下就把东西运完了,门关了又开,光芒亮了又熄,亏得是午夜,不然被人看见,肯定要吓死。
最后一趟,归还小推车时,陆瑨将包袱送了过来,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余下的钱,待我战胜后再来补。”
接连几次买药,差不多把军营都掏空了。
这回只剩下三个半金饼和十五个银币,还有一把五铢钱。
虞窈梨看了眼,加上上回的,差不多一千一百多万。
哪里少了!
就算是卖违禁品都没这么暴利的!
“……这个不着急,只要将军给的钱不是掺假的,一切都好说。”
“女郎放心,我绝对不会行此道德败坏之事。”陆瑨神色一肃,抬起三指,“我陆瑨但凡有弄虚作假,欺瞒女郎,就叫我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
这誓言极其狠毒!
但陆瑨需要取信这个能提供珍贵药物的神秘女郎,莫说只是个誓言,做什么他都愿意。
恐怕不仅仅是他,换了其他人恐怕会更过之而不及。
虞窈梨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实诚。
“将军不用这样,目前我自然是信你的。我只是觉得双方诚信方能合作久远。”
她看了眼钟表,“时间不早了,我在此祝将军旗开得胜!”
“多谢!”
陆瑨拱手一揖,转身离开。
军医们看到陆瑨一堆堆拉回来的药品,都欢呼了起来,连忙宝贝地全部都抬了回去。
陆瑨则是领着将士们星夜袭营。
敌人人多势众,他还需要支援父亲,就必须保住兵力,以最小的牺牲突破重围。
而火攻是最快!
他先命众人以布裹住马蹄,悄然接近敌营,再用从虞窈梨处买来的酒精浇到麻布上,点燃后射出。
天干物燥,几乎是射中帐篷的瞬间,火势就迅速蔓延开来。
眼看着敌营惊慌逃窜,互相践踏,陆瑨目光一凝。
“杀!”
训练有素的将士们齐齐举刀,纵马而入,仿似一把尖刀,刺入了敌营的心脏。
一路所向披靡。
他们现在有足够神奇的医药,根本无惧受伤,所以他们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一路朝着营地中间立着大纛的营帐攻去。
敌营将领贺宗正在熟睡,贸然被副将惊醒,得知陆瑨攻营,他边跃起披甲,边惊愕道:“大半夜的,陆瑨是疯了吗?他不是受了伤,士兵也都卸甲风病倒了吗?”
“困兽犹斗,估计是想拼死一搏生机!”行军司马猜测道。
贺宗冷笑持刀,“早听闻江左陆郎骁勇善战,战无不胜,今日就让我砍下他陆瑨的头去向相爷请功封官。”
他刚走出营盘,陆瑨骑着高头大马已闯到他跟前,手中染血的长槊刺面而来。
贺宗眼眸大睁,头颅轱辘落地,鲜血喷涌而出。
一切发生得太快,行军司马吓得浑身一颤,就见陆瑨冷笑一声,以槊挑起贺宗的头颅,抛在空中。
“贺宗已死,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话语在黑夜延绵不绝,主将被杀,营地被烧,士气就如沙漏,一旦戳破就消散如烟尘。
行军司马抛下兵器跪下,一个人带头,其他人都纷纷丧失了反抗的勇气,接二连三地跟随。
陆瑨冷声看向副将:“收拢战俘,整合物资,战俘不服者杀之。”
“还有,把所有金银财物归拢送来我处。”
他还得给虞窈梨把剩下的欠款付了。
“是。”
副将意气风发地大声应道。
有了这些物资,接下来就能更好的支援了。
陆瑨带着一队人将伤兵送去军医处疗伤。
胡军医已经能下地做事,他对虞窈梨处得来的伤药很感兴趣,只是现在遇到个难题。
看到陆瑨出现,他犹如看到救星,连忙拿着录音笔迎上去。
“你总算是回来了,这里面的话语好生怪异……”
陆瑨奇怪,打开录音笔,听着流淌而出的甜美女声,“胡叔何时连雅言都听不懂了?”
胡军医:“你胡说,这根本不是雅言。我从未听过这种话语……”
两人一对比,最后发现两人听到的语言完全不一致。
陆瑨听到的是官方纯正雅言。
而在胡军医听来则是字正腔圆的怪言。
“……”
“……”
两人沉默片刻。
胡军医安慰道:“那神仙地方不是普通人能去的,想来你能跟对方言语相通,是那位神秘女郎刻意而为。”
陆瑨想起出了那神秘地方的东西外观总是会有些细微变化,迟疑着点头,“我来帮胡叔。”
接下来,陆瑨口述每样药效,再有胡军医根据伤兵情况,分发药物。
虞窈梨给的药种类虽不多,但品类却很经典齐全。
伤口深的用止血扎带先止血,再用棉花球蘸取碘伏酒精等对伤口进行消毒清洗,再用止血喷雾,用辅料包扎。
配合着吃曲马多这些镇痛药,本来疼得死去活来的士兵都无需人强行固定了。
随后再吃点消炎药,甚至都没有出现伤口感染发烧的情况,止血效果也是极好。
至于伤势轻的,用生理盐水或酒精消毒过后,敷上药,用上医用拉链贴,就能行动自如去收拢残局了。
全程伤口都没有崩裂!
能当兵的本来身体素质就强得很,第二天就有不少人伤口结痂愈合,一整场战事下来,几乎毫无伤亡。
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因伤而高热感染而死的。
这在以往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神迹!
但此时此刻,实实在在发生在了陆瑨的军营里!
胡军医激动得都哭了,“少将军,这些药太神奇了!说是神药都不为过!”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此处去支援将军了,您多去跟那女郎——不不,那就是仙女,您去跟仙女商量下,多买些药。”
“有此药镇场,我们必能大胜,救出陛下!”
将士们知道受伤不用死,必能士气大振!
陆瑨颔首,“我也有此意。得先劳烦胡叔罗列个药物单子,我晚些再去同那位女郎相商。”
“对对对,”胡军医连连点头,刚要走,又扭头打量着陆瑨,“少将军赶紧去沐浴更衣。”
陆瑨:“——?”
“我还得去确认财物粮秣……”
“那些自有副将去做。”说话间,副将抱着账本进来,胡军医招呼道:“你去找两件像样的衣服给你家少将军穿上,再盯着他把脸上的须髯都剃了。”
陆瑨人称江左陆郎。
郎者,美姿容也。
副将摸不着头脑:“为何要剃须髯?”
当下男子是以蓄须髯为美,为成熟象征的。
胡军医恨铁不成钢,“那仙女既是女子,自也有爱美之心,少将军除却勇猛,最拿得出手的莫过于这张脸。”
“以往少将军打马行街,可有女郎掷果盈车,抛掷香花?”
“再说,蓄须等成亲也不迟,黄口小子学什么大人!快去!”
闻言,陆瑨的脸瞬间涨红,“胡叔!”
副将秒懂,想起陆瑨提起那女郎有倾国之色,眯眼笑着推搡着陆瑨出去。
“末将明白!”
……
………
夏末的天热得出气,虞窈梨睡得晚起得迟,没有胃口,就在附近超市买了个大西瓜回来。
她刚切开吃了两口,门口就响起叮咚声。
她抬头望去,不由一怔。
青年显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身红衣长袍,头发梳理得顺滑利落,以发冠挽起,愈发凸显出五官的优越,俊美精致。
第一次见他,如出鞘利刃,冷肃而锐利。
此次,又如旭日东升,意气风发。
男色生香!
虞窈梨不错眼地打量着他,冰冷的脸上难得扬起笑容,“将军鲜衣似锦,看来昨夜是首战告捷了。”
陆瑨别开头,耳侧的红宝石耳钉在发间闪烁,耳根微红。
副将拉着军中幕僚给他配了半天着装,果然是用力过猛了。
但见虞窈梨神色愉悦,他也隐隐欢喜。
以往他最是不屑于以色示人……但如果对象是她,也不是不可以……
咳咳,当然他是为了全军上下,是为了父帅的胜利,是为了拯救陛下!
“借女郎吉言。”
他略一拱手,将随身携带的包袱和一个长匣子,小心地放到玻璃柜上。
他将长匣子打开,“这是谢礼。”
虞窈梨一愣,显然没想到陆瑨会送礼,她探头望去,就见里面是一尊巧夺天工的玉雕件。
玉雕晶莹剔透,通体莹亮,是一柄长剑的模样。
“这是送给我的?”
这玉雕很长很大,而且玉质地极好,触手温润,显然不是普通之物。
“我不能收。”
虞窈梨推了回去。
她跟陆瑨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他出钱,她卖药,不过是价值不同罢了,哪里能莫名收取礼物。
陆瑨忙道:“这段时间多亏了女郎的药,将士们方能伤病无忧,我方也能毫发无伤地攻下敌营。”
“这只是那贺宗搜刮小世家得来的战利品,用来上贡给贼相来获取升官庇护的。”
“还是说,女郎嫌弃这物太过廉价?想来也是,女郎有这等通天本事,又以琉璃为常物,想来是看不上寻常物件。”
“是陆瑨唐突了。”说完,他的神色一凛,竟是抬起这尊玉雕就要往地上丢去。
“等等,你干什么?”
虞窈梨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连忙拉住他的胳膊,阻拦他毁坏玉雕的举动。
这东西很值钱的,甚至可能是文物!
他怎么能这般随意处置!
这是犯法的啊!
“行行行,我要我要。”虞窈梨连忙道,“我是觉得它太贵重了。”
陆瑨见她肯收,不由松了口气,收回手,就看虞窈梨小心地将东西放回木匣里,见她这般爱惜,再看着她光秃秃的发顶,他心中一动。
“这次太过仓促,下回我多寻些好物件给女郎。”
虞窈梨刚想拒绝,但想想她手里金子已经够多了,要是用瓷器玉器来换,兴许价值能更高。
所以,她很快就点了点头,“也行吧!以后你用些玉器字画来换药,也是可以的。”
陆瑨闻言,眉眼弯弯,当即拿出清单,“这是这次我要的药,劳烦女郎了。”
说着,他拿出那个录音笔,递给虞窈梨,“我已经把需要的都录进去了。”
这倒是省了虞窈梨的工作量,她打开录音机,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潺潺流出。
突然从这里面听到自己的声音,让陆瑨有些羞赧,他别开脸。
虞窈梨拿出纸笔,打算把东西都记下来,看他这副模样,指了指旁边的西瓜,“对了,天气热,你吃点瓜解解渴。刚切的。”
陆瑨好奇地看着红润的西瓜,见虞窈梨要整理,他还得在旁边等候,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拿起一片瓜吃了一口。
清甜入喉,让他的眼睛变得圆滚滚。
“好甜……”
“这是麒麟瓜。你要是喜欢,我冰箱里还有个,等下你带回去尝尝吧!喏,要是还想吃,就自己切。”
她指了指旁边的刀。
陆瑨的目光落在雪亮的菜刀上,瞬间也顾不上吃瓜,对于刀具的热爱,让他忍不住拿起刀轻轻摩挲。
触手冰凉,刀尖锋利。
“好刀!”
这要是用来杀敌,岂不是一砍一个准?
而这女郎竟是用它来切瓜!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陆瑨满心都是宝刀投了暗主的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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