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进行了小半个月,终于结束了,等到大队把该交的粮食交了之后,村里就得分粮食了。
秋收无非是收玉米花生地瓜高粱等等作物,这次沈家村又是一个大丰收,亩产具体多少培茵不知道,因为培茵听说沈家村的亩产跟周围村庄的差不多,但是私底下田支书应该是做了手脚,这个时代呀,为了村里人能多吃点粮食在这个上面做手脚,那得是多大的胆量呀。
分粮食的时候村里一派喜气洋洋。
对于正日忙碌在田间地头的庄户人来讲,每次收完庄稼分粮食就是家里的一件大事,能分到多少粮食,是不是够一家人一年的嚼裹,这在这个家里是顶天的大事了。
地里的冬小麦已经种上了,队里找了一天让大家到大队的仓库准备分粮食。
村里人以户为单位,拿着麻袋熙熙攘攘的在大队部的仓库前等着,村里的会计文书还有各个小队的大小领导们也在一边帮着张罗。
培茵牵着奶奶的的衣袖,跟家里的另外几个孩子,跟在爷爷的身后,手里拿着家里的几条麻布袋,站在仓库前的大空地上,等着分粮食。
仓库的门已经打开,一杆大秤,仓库前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各个小队的账本子,每家每户能分多少粮食,不单是跟家里的人口有关系,还跟家里有几个壮劳力有关系,要不那个时候人口的增长率能那么高呢,家里壮劳力多了分的粮食就一定多,要是家里都是老弱病残的,分的粮食一定多不了,这就是一个靠体力挣钱挣饭吃的时代呀。
培茵还在思考这些大道理,分粮食这件村里人盼了一年的盛世已经拉开了帷幕。
沈家因为壮劳力不多,分的粮食很有限,得亏田支书制定了一些帮扶老人的政策,村里老人分粮食的时候能多分一点,要是有谁有不同的意见,田支书就会说,谁都有老的时候啊,我现在这样对带村里的老人,等到你们老了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对待你们,要是你们现在眼热老人们分那么多的粮食,等你们老的时候谁给你们粮食呀。
田支书这句话堵住了所有有意见的人的嘴,是呀,谁没有个老的时候呀,要是自己老了,因为没有分一些粮食被孩子们厌弃,那得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情呀。
沈家因为家里的五位老人,格外的分了几麻袋的粮食,今年培华是跟着村里的壮劳力一起出的工,所以家里今年有两个壮劳力,分的粮食比去年多了不少,有因为沈母现在在村里学校当老师,这个也得靠村里出粮食出钱的,所以沈家的粮食够吃是没有问题的。
村子这么大,有的人家就没有分一些粮食了,比如沈培红家里。
沈培红家有个老娘,算是老人,村里给分了粮食,家里也就是沈培红一个壮劳力,但是这个壮劳力出工不是那么规律,今年夏天他家的大闺女嫁到了隔壁赵家村,家里现在就沈培红的两口子还有十四五的小闺女上工,沈培红又不正儿八经的,到了分粮食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别人家能分几麻布袋,他们家分的就很少。
沈培红的媳妇早上过来脸色就不好,看到自己分的粮食那么少,脸色更是能拧出水来。
沈培红的小闺女小名二丫的跟着自己的娘亲撑着口袋,看到保管给自家称了那么点粮食,怎么看都不够一年吃的,想到还在家里炕上躺着不起来的爹,二丫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姐姐已经跳出了这个泥潭,家里这个样子看样子得自己招赘个男人了,要不然,自己也嫁出去了,自己娘还有奶奶能再有活路吗,姐姐虽说找的姐夫是个好的,经常能拿回家点吃得喝的,过日子可是长久的,不能总是这样子,以后姐姐有了孩子,他们的负担重了,有了往娘家拿的也有限,更何况,自己不能保证能找个比自己的姐夫更好的男人。
娘俩把两麻袋的粮食用独轮车推回了家,沈培红的媳妇从开始分粮食就一言不发,等到了家,看到还躺在炕上的沈培红,心里的怒火已经实在是压不住了,粮食都没有从车山卸下来,一把抓起炕头扫炕的小笤帚,没头没脸朝着沈培红就开了战。
沈培红这个人吧,就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已经四十多的人了,还经常出去很远的地方拜访个朋友,这在某些时代可是文人雅士的做派了,但是在这个不上工就没有公分,不干活就没有饭的年代,就得意味着你得饿肚子,作为沈培红的老婆孩子,那得是深受其害啊。
沈培红的老婆一边朝着躺在炕上的沈培红挥舞笤帚,一边哭着骂着:“我得是前辈子做了多少孽才嫁给你啊,我那爹娘真真是坑死我了,怎么就给我找了你这么个人呀,这一天天的得生生气死啊。”
沈培红似睡非睡的被自己的老婆打懵了,笤帚疙瘩看着不起眼,打在身上也是很疼的,现在
沈培红也就是捂着脑袋任凭自己的老婆打。
沈培红的娘听见动静,赶紧的进屋来看究竟,看着自己的儿媳妇打自己的儿子,心里不愿意,但是想到院子里推车上那点粮食,再想想自己儿子平时的作为,边擦着泪边劝自己的儿媳妇:“大丫娘啊,你别打了,消消气,消消气。”
沈培红的媳妇看到自己的婆婆,消瘦干枯的脸上老泪纵横,心里实在疼的慌,把手里的笤帚疙瘩一扔,坐在炕上就哭开了。
这小一年的时间,沈培红的媳妇虽然慢慢的由包子变棒子,但是还是不能完全的掌控沈培红,沈培红不愿意干活不想出工的时候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总归是个改变不是。
沈培红的媳妇哭着对自己的婆婆说:“娘啊,咱们一年就分了这么点粮食,咱们怎么过呀,咱们怎么活呀。”
沈培红的娘拉着自己儿媳妇的手,说:“大丫娘啊,你放心,我去找你几个姐姐,你几个姐姐还能看着咱们娘几个饿死不成?”
沈培红上面有好几个姐姐,从小也是受了家里的百般疼爱,所以才养成这样随心所欲的样子,要不然,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哪里像现在这样,都是顶门立户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呀。
二丫靠在门框上,看着屋里自己娘还有奶奶抱着哭成一团,自己的爹这会低着头坐在炕上,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一定要找个老实听话的养老女婿,一定不能找个跟爹似的,想到这里,二丫想到自己已经十五岁了,是该踅摸着找这么一个人了。
家里几个大人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小闺女小孙女这会已经给自己的家定下来未来的发展方向,沈培红的娘说:“大丫娘啊,你别生气了,咱们家人口少,分的粮食少了咱们仔细点吃,细水长流的还能过不好日子?少了呢咱们就先去亲戚家借一借,总归咱们还能饿死了?”
沈培红的媳妇说:“娘啊,您不知道,咱们村各家各户的哪有跟咱们家似的分这么点粮食的呀,我们三个人上工到最后就分那么点粮食脸红啊,我倒不是那爱占先头的人,可一年到头的我也没少出劲少下力的就分那么点我丢人啊。”
沈培红的娘说:“没事没事,以后呀咱们好好的管着大丫爹,等到过些天村里出夫的时候娘去给他报个名,让他跟着一起去,这样咱们家还能省点粮食。”
出夫是累活,村里但凡家里有吃有喝,成分不是那么不好的人家没有愿意去的,沈培红的娘既然有这个打算,那就是想着治治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沈培红听自己的娘的话,抬头看了娘一眼,看到自己的娘满头的白发,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二丫溜溜达达的出了家门,想着自家的那些烦心事,想找个人说说话,盘算半天,没有想起找谁说,远远的看见沈锦华还有孟若兰带着沈省思家的培茵往自己这边走。
看看他们俩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姐姐倒下来的不知道捡的谁的衣服,叹了口气,没有打招呼,可是沈锦华已经看见二丫了,拉着孟若兰走到二丫的跟前。
二丫在村里大娘身子的口中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省全大娘就曾经跟培茵的娘说过,沈培红家的二丫别看着话不多,可是个性子爽利的人,看着吧,沈培红家早晚都是这姑娘当家。
沈锦华说:“二丫,这几天队里都没什么事,跟我们一起去学校玩去吧。”
二丫说:“唉,锦华,我家分了那么点的粮食,我愁的不行,去了也玩不起来。”
沈锦华说:“你看你,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呀,别愁了,若兰那里还有好几本小人书呢,咱们都去看看去,你说你在这里发愁也解决不了事情呀。”
孟若兰说:“就是啊,二丫,快走吧,快走吧。”两个人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拉着二丫就往学校走,旁边的培茵想着大年初一的时候二丫的做派,再看看沈锦华跟孟若兰对二丫的态度,而且二丫一上来就把家里的愁事跟两个人吐槽,就知道这三个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学校的秋假还没有结束,学校里没什么人,跟孟若兰一个屋的王老师也回家没有在,校园里空荡荡的。
培茵看到一排宿舍最里面的两间就是女知青的宿舍还有知青们的伙房,田支书把伙房给安排在这里也是觉得女孩子嘛,谁不会做个家务什么的,所以就把跟女知青宿舍挨着的一间给知青们当了伙房,里面的炊具还是村里给出的呢。
一排的五间房子,都是青砖的瓦房,这样的房子在村里可是没有几家能有的,沈家的小院也是青壮的瓦房,但是青砖的外面都被用黄泥包了起来,看着就是挺一般的泥房子,当时这样做爷爷也是有考量的,清河的山离这里就几十里,那里面可是有土匪的,西平县城就曾经有人被土匪绑了票,自己回这村里要是把住的房子搞得富丽堂皇的,那不是给自己招灾吗?所以盖房子的时候就在青砖的外面又糊了厚厚的一层黄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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