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用自行车驮着培菁回了家里。
已经快要三岁的培菁,理了一个短短的头发,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大大的额头,一笑起来两只大眼睛就眯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
爷爷牵着培茵走到前院,培菁见了远远的就喊:“爷爷!姐姐!”
爷爷一把抱起了培菁,说:“培菁回来了啊,爷爷都想培菁了呢。”
二婶说:“爹,娘,我们厂里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很忙,我就带着培菁回家来住两天。”
奶奶说:“好好好,你们回家来住最好了,咱们中午包饺子吃吧,后院还有一个大吊瓜,咱们就包吊瓜的。”
二婶答应一声,就去后院帮着摘吊瓜,准备剁馅子。
奶奶对培茵说:“培茵啊,你赶紧去你田奶奶家把你弟弟抱回来,没事的,啊。”
培茵不情不愿的出了院子门就往田小民家里走,爷爷奶奶看着培茵小小的身影,互相看了一眼,爷爷说:“培茵是个好孩子啊老婆子。”
奶奶说:“这个我知道,你看看她帮着我洗的那些褯子就知道,这可是个好孩子呢。”
爷爷说:“这次的事情把孩子吓着了,进了后院就让我赶紧出去躲一躲,老婆子,有些事情不是你今天躲过去就能解决了的,该站出来还是得站出来呀。”
奶奶说:“我们一门妇孺在家,他们还能怎么着我们?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爷爷说:“看你说的,现在可是新社会,还跟旧社会一样喊打喊杀的吗?”
培茵心情很低落的往田小民家里走,走到半道上遇到田小民领着培田培芝往天小民家里走,培茵说:“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呀?”
田小民气呼呼的说:“问你的好哥哥,一点都不听我的。”
培田严肃的说:“培茵,我是哥哥,我得保护弟弟妹妹,我怎么能把你们放到村里自己跑到南岭上藏起来呢?要走我也得带着你们。”
培茵叹了口气,却欣慰于自己这个看着有些不靠谱的三哥的责任感,培茵说:“咱们谁都别走了,爷爷奶奶说让咱们现在就回家里,中午要包饺子吃呢。”
培田有些疑惑的说:“不是说有人要来咱们家抓人吗?怎么还要包饺子吃呢?”
培茵说:“我怎么知道爷爷奶奶怎么想的,二婶带着培菁也回来了,奶奶让我去小民哥哥家里把弟弟抱回去。”
培田说:“那好吧,咱们抱着弟弟就回家吧。”
培茵说:“我抱着弟弟回家,你跟姐姐再去上学去吧,你们俩从学校这么跑出来,到家了爷爷奶奶得骂你们了呢。”
培田说:“那倒是,那你抱着弟弟回家,我跟培芝再去学校,等到中午放学了我们在回家。”
培茵抱着弟弟慢慢的往家走,刚转过胡同,看到自己家门前围了很多人,远远的看到有几个扎着武装带,怀里还抱着枪。
只是从电影电视上看到过枪的培茵一下子就慌了,这都用到枪了,这得是多大的事情呀。
培茵软着两条腿,抱着弟弟慢慢的往家里挪,到了门口,看到几个村里的人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
刚到了门口,就被一个面无表情怀里抱枪的拦了下来,培茵抖着嘴唇说:“这是我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村里一个民兵跟那个人说:“这个是他们家的孩子,让她回家去吧。”
那个人扫了一眼培茵,又看了看被培茵抱着的孩子,退后一步,村里那个民兵说:“别害怕,没事的。”
培茵感激的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抱着弟弟就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站着好些人,估计都是一些小兵,培茵看到那个两年前从京城来的那个冯主任正两手叉腰站在院子里,爷爷直腰板正的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京城来客。
冯主任说:“你得明白,我今天带着人来你们家是为了救你们,赵德胜虽然是你的女婿,但是他身份不干净,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继续包庇他,那你就是他的同伙,只要你现在揭发他,跟他划清界限,你还是我们的好同志。”
爷爷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我的女婿了,当年我的女婿带着我们这十里八庄的青壮年在这一带打游击的时候小伙子你才几岁吧,我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是在这一带好好的走访走访问问看看再说吧,你凭你这么红口白牙的说他有问题,估计很多人心里不服呢。”
冯主任说:“赵德胜的事实非常清楚,你得配合我们的工作,老同志,我也知道当年您对革命事业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爷爷挥了挥手,说:“既然知道你就别再问了,冯主任,您还是回去吧。”
冯主任说:“既然这样,您就跟着我们回去吧。”
爷爷笑了笑,说:“好吧,我老汉这么些年了,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你们这样的调查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呢。”
奶奶留着泪,说:“你们不能带走他啊,你们不能带走他啊,老头子,咱不能跟他们走呀。”
爷爷转过头,跟奶奶说:“老婆子啊,当年咱们三弟没得时候我就觉得当时应该是我去的,结果三弟替我走了那一遭才没了性命,这些年我算是多活的。三弟妹啊,这么些年了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住’。”
三奶奶也站在院子里,听到爷爷这么说,三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说:“大哥,您别这么说,我没有怪您,我们当家的怎么没的我心里有数,跟您没有关系的。”
这时候,院子门口一阵骚动,冯主任一脸不耐烦的看过去,看到一个老人被两个人扶着进了院子,培茵看到进来的是田家的三爷爷。
田家的三爷爷走到爷爷的身边,对冯主任说:”冯主任啊,咱们可是又见面了呀。“
冯主任明显的没有认出三爷爷,敷衍的点了点头,说:“您好,我们这是在办案,请不要打扰我们办案。”
三爷爷说:“哦?办案?那还请冯主任说明白要办的是什么案件,要不然我们沈家村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带走的。”
爷爷听三爷爷这么说,赶紧说:“三叔,您别这样,我们沈家已经是欠村里人很多了,这次的事情您就别管了。”
三爷爷花白的山羊胡子一翘,说:“你沈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咱们沈家村是那么容易就把人带走的吗?再说了,你犯法了?”
爷爷说:“犯法倒是没有,不过......”
三爷爷说:“既然没有犯法,就不能随便把人带走。”
培茵这时候说:“要带走人也得有个什么证明啊,不能你们说要把人带走就把人带走啊,这可是新社会,连个证明都没有就把人带走了,这不是跟解放前那些土匪绑票一样吗?”
爷爷说:“小孩子家家的,少说话。”
三爷爷说:“对啊,培茵说的对啊,真是,咱们白活这么多年了,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明白呢,冯主任呢,你得给我们个证明啊,要不然我们也不能随便把人交给你们,要是再跟省勤似的被人喊着走了,打得腿都断了,我们沈家村的名声可就丢大了。”
冯主任这次带一队人马从京城来的,想着从沈家这里弄个突破口把大姑父的案子做成了,本来就是偷着来的,去哪里弄什么证明。
冯卫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上次铩羽而归,自己的领导就对自己非常的不满意,这两年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好不容易有了这次的机会,要是再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以后自己还怎么混?
冯卫东朝着院子里那些荷枪实弹的人挥了挥手,那些人就抱着枪跑到爷爷的身边,准备直接抓人就走。
田支书看形势要失控,大喊:“都不要乱动,不要乱动。”
那些带枪的只听冯卫东的指挥,看冯卫东没有说话,上来就要拉爷爷,沈家的人急了,都上前护着自己的爷爷,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培茵抱着弟弟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眼里的泪流了出来,弟弟也被混乱的景象吓着了,哇哇大哭,这下子小小的院子更加的混乱了。
培茵一直注意这冯卫东的动作,看到他被人一下子挤到了一边,伸手就把腰间别着的一把手枪摸了出来,大概是使用不熟练,不知怎么走火了,培茵吓得都没了声,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响声,好像很多只蜜蜂在自己的耳边飞来飞去,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只是看到大家张着嘴大喊,喊的是什么却一点都听不到。
等到培茵能听到东西的时候,怀里的弟弟依然在“哇哇”大哭,自己已经被挤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仗着人小,从下面看到奶奶跟二婶跪在院子的中间,培茵的心啊,已经慌得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了,抱着弟弟使劲的挤进人群里面,看到爷爷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胸前一片血红,那样鲜红鲜红的颜色,红的培茵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都是这样鲜红的颜色。
培茵挤进人群,踉跄了两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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