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鞭炮的响声越来越少,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估计现在很多人家都已经睡觉了,现在还没有春晚,家里吃过了团圆饭,包完了第二天一大早要用的水饺,就要睡觉的。
沈母把放满了水饺的盖帘端到院子里,一会功夫就冻得硬邦邦的,真是一个天然的冰箱。大姑帮着把另外的一盖帘端着放到屋外,前院石榴树下有个水泥台,大姑跟沈母把两盖帘的水饺放在上面,圆鼓鼓的水饺一会功夫就冻得硬邦邦的,跟一个个的小元宝似的,大姑笑着说:“哎呀,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的过年了,赵戈也得好多年没有过年放鞭炮了吧。”
沈母说:“家里几个孩子也就是培田喜欢过年放鞭炮别的还真没有怎么喜欢的,不过果果倒是很喜欢,培田在家过年的时候最喜欢跟在培田的身后,叔侄俩几乎把家里的鞭炮包了。”
大姑说:“培田快要回来了吧?这出去快要两年了。”
沈母说:“是啊,说是在那边待三年呢,等明年就能回来了,哎呀,这孩子一走就是三年,只是想着,觉得时间过得慢,其实时间过的很快啊,数着数着三年过去了,真没觉得呢。”
大姑说:“可不是啊,等着孩子回来了就好了,对了,悦然啊,你有没有打听过你哥的消息啊?”
沈母说:“没有,当年我跟着我爸回来的时候我哥说过些时候再回来,后来就没有了音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怎么样,看看吧,要是老天爷怜惜我们,总能有相见的那一天,要是,算了,多想一些也没用。”
大姑说:“当那马老师那么好的一个人,谁知道就早早的去了,悦然,我们单位一直就是负责外事接待的,前些日子,有一个华侨给我们来了一封信,向我们打听马老师的事情,我想着你曾经说过还有一个哥哥的,你说是不是你哥哥来的信呢?”
沈母愣了愣,说:“再看看吧,要是我哥哥,总能找到咱们这里的,我爸在国外应该是还有别的亲人,说不定是他们找过来的。”沈母的神情很淡,淡的大姑都觉得不正常了,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故事。
培茵谁在姥姥的炕上,家里的供暖是培田找人做的,简单的供暖系统,每个屋里都有暖气片,这个在这个时候是不多见的,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找了很多地方,终于找到这些在培茵看起来非常笨拙的铁铸的暖气片,因为没有很好的炉子,每个院子安装了一个炉子,带着屋里的暖气片,培芝培茵跟着奶奶沈母住在奶奶的炕头上,屋里的暖气自然是开放的,苏立青呢,住在奶奶院子里的东厢房,那屋里的暖气片也是一直放开的,原来二奶奶他们住着的那个屋子,跟奶奶的这个屋子离得很近,沈母一早就去那屋里,把暖气片的阀门打开,没一会功夫,屋子里就暖和了很多,这个是给赵戈还有姜娟准备的屋子,大姑要跟着奶奶睡一个炕,也幸亏奶奶这屋的炕大,五个人睡着也是很宽敞的。
培茵因为胳膊上的伤,睡在炕边靠着放杯子的橱子,还只能向右侧躺着或者是平躺,躺下之后,大姑舒服的呻吟的了一声,说:“哎呀,还是娘家的炕头睡着舒服啊,娘啊,以后我得隔三差五的过来住着,真是舒服啊。”
奶奶说:“随便你,玉啊,你上次说省修找人打听咱们,他现在还有信来吗?”
大姑说:“没有,省修当年是那边负责情报的,因为他军衔比较高,现在还不符合回来探亲的规定,不过我看应该是快了,现在很多那边的老兵都想方设法的过来看看自己的家人,特别是看看自己的父母,政策越来越松动,我估计省修应该是快能回来了。”
奶奶说:“你三婶这些年太不容易了,守着那个院子,就盼着省修能回来看一看,当年你三叔出了事,你三婶就想着跟着你三叔走,要不是因为挂念省修跟省瑶,你三婶过不了这么多年的,玉啊,你三婶这么些年睡觉就没有脱过衣服,就怕孩子回来了她开门开慢了,这儿女啊,都是债啊。”
大姑说:“娘,现在想一想,我也是个不孝的,这么些年对你还有爹照顾的实在是太少了。”
奶奶说:“可不要这么说,你跟赵戈他爸给咱们这个家做得不少了,当年要不是你们,培华爹能带着一家子回来吗?你们对咱们家维护的不少了,娘不是嫌你对我们做的少了,娘就是想着你要是能打听了省修的事来呀就赶紧跟家里说说,我们都是七老八十的了,说不定那天就这么过去了,能早一点把人找回来就早一点把人找回来,我就怕你三婶还有省修有遗憾啊。”
培茵在奶奶还有大姑的絮絮叨叨中进入了梦乡,直到被一阵鞭炮的动静吵起来,屋子里已经亮起来灯,看看炕上,都起床了,培茵赶紧起来,用一只右手把裤子穿上,这几天一只手已经能干很多事情了,不过因为是新年,培芝给培茵做了一身新衣服,裤子里面套着奶奶给做的新棉裤,很顺当的就穿上了,到了上衣这里就有些麻烦了。
正在培茵皱着脸纠结的时候,沈母进来了,看到培茵已经穿好了裤子,笑着说:“你起来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
培茵撅着嘴巴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说:“娘,大家都起来了,就我一个人还躺在炕上睡觉,你也不害怕人家说你闺女是个懒闺女。”
沈母笑着说:“我娇惯我闺女我乐意,管人家做什么,来娘帮你穿上衣。”上衣一件奶奶给做的薄薄的棉袄,袄面子是红色的绸缎的,小立领,纽扣是自己盘的蝴蝶扣,沈母把培茵夹板上拴着的绷带解下来,先把胳膊穿到袄袖子里,然后再穿另外一只袖子,穿好了上衣之后,外面套上培芝给做的外套,米色的呢子,带着一个帽子,微微有些宽大的下摆,穿好之后,再穿上一双黑色的棉鞋,站在地上,培茵自己看了看,扭了几下,问自己的娘亲:“娘,好不好看?”
沈母眼里是带着惊艳的,没想到看着稍微有些老气的布料做出来的衣服小闺女穿着看着一点都不老气,浑身上下流露着耀眼的青春的气息。
沈母说:“好看,好看,我闺女穿什么都好看。”
培茵皱了皱鼻子,说:“那是,在我娘亲的眼里,我就是披着一个麻袋片子那也是好看的不得了。”
大姑这个时候进了屋子里,听着娘来的话,笑着说:“没听说过‘人家的庄稼自家的孩儿’这句话啊,孩子当然是自家的好了,行了,你娘俩也别躲在屋里闲咂牙了,咱们去厨房里,一会呀放了鞭炮发了纸马就吃水饺,吃完了水饺你奶奶要发压岁钱的。”
厨房里有大锅灶,培茵洗漱好了来到厨房的时候,奶奶已经把水饺下好了,赵戈跟苏立青正在把水饺放到小碗里,这个是要拿到院子里的供桌上准备敬天用的,等到烧了纸,放了鞭炮,然后就可以吃水饺了。
培茵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苏立青还有赵戈在奶奶的指点下忙活,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不过地上已经厚厚的一层,踩一下就能把鞋子给埋在里面,估计这场雪不小,耳边是四周传来的鞭炮声音,很多人家已经早早的起来过年了,等到苏立青跟赵戈把烧了纸敬了天点了鞭炮一溜小跑的进了厨房,奶奶赶紧招呼大家来吃水饺,吃过了水饺,这才叫过了年,然后就是拜年,收压岁钱。
吃过水饺,奶奶在自己屋里的炕上坐好了,家里的孩子们就给奶奶拜年,奶奶一人给了一个红包,红包是用红对子纸自己折的,里面包着十块钱,这在这个时候可不算少的了,要知道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才挣几十块呢。
奶奶乐呵呵的看着孩子们打开红包,说:“多少的就是个意思,别嫌少。”
苏立青这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非常的激动,看了又看,最后郑重其事的放在自己的内口袋里,很多年以后,已经成为培茵姐夫的苏立青都得给自己的孙子们压岁钱了,还给培茵展示过自己收到的红包,最让培茵在意的就是这个用红色的对子纸包着的十块钱,另外一些有些是过年的时候家里的长辈给的,有些是结婚的时候亲戚们给的磕头钱,苏立青对培茵说,自己最最在意的还是这个用普通的红色的对子纸包着的压岁钱,这不光是自己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个压岁钱,也是自己的人生当中收获的除了自己父亲之外的第一份亲情。
天还没有大亮,大姑就带着儿子儿媳踏着雪回了家, 他们家现在这个地位,还得需要去有些人家拜年,也得在家接待一些来家里拜年的,走的时候沈母给大姑包上了一些已经冻好的水饺,还有冻在院子里角落那口大缸里面的一些牛肉羊肉,这些回家切成片下个锅子也是极好的,再配上用芝麻酱韭花酱豆腐乳调制的小料,在这冰天雪地的吃着也是一种享受。
因为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就是杜明隽来家里拜年,杜明隽不光是给家里带了礼物,还偷摸这给培茵一个小盒子,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偷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开看去,还是巧克力,还是培茵最喜欢的黑巧克力。
杜明隽给培茵掰了一小块,塞到培茵的嘴里,培茵吸留了一口,黑巧克力特有的醇香苦涩一下子就充满了口腔,培茵问:“你哪里找的这么正宗好吃的巧克力?”
杜明隽说:“我小姨从国外带回来的。”
培茵听了一呆,说:“你不是就一个大舅吗?”
杜明隽说:“这个小姨我姥姥生下来之后就交给我姨姥姥带着,我姨姥姥带着我小姨解放之前跟着去了国外,年前的时候我小姨回来看我姥姥了。”
培茵点了点头,说:“你姥姥怎么舍得把孩子交给你姨姥姥呢?”
杜明隽说:“听说我小姨生下来身体不是很好,我姨姥姥那个时候在医院工作,我姥姥整天忙着跟着我姥爷干革命,就把孩子托付给了姨姥姥,后来两家人就失散了,解放前我姨姥爷全家去国外,姨姥姥就把小姨带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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