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画河山 > 第83章 那样的女子

夏南回到世子府,同贺一路惴惴。
回到府里,一看夏南坐下,他先一瘸一拐上前认罪,“奴才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主子兴冲冲去见顾二姑娘,结果一露面,衣衫破了,形容狼狈,这不是让主子丢脸吗?
他往下一跪,又踉跄了一下才跪好,腿上的血也滴了下来。
夏南往地上扫了一眼,“你倒舍得用苦肉计。”
同贺就被捕兽夹夹了一下,马上用上好的金疮药敷上了。
从顾府到现在,这要一路还在滴血,同贺那血都要流掉一半了。这小子是摆明了卖可怜,一边认罪,一边故意弄裂伤口。
同贺腆着脸,“主子,奴才这差事没办好。不过……我回来的时候,跟二姑娘身边的小蛮姑娘打听了,她们那院里,靠近正房后面一段,晚上也是没人的……嘿嘿……”
“嘿什么!滚!”夏南看他笑得那一脸猥琐,气得一脚踹了过去。
“主子,奴才这就滚。”同贺一骨碌起身,赶紧就走了。他又不是傻的,这时候不跑,等主子回过神,他不就得讨罚了吗?
双喜看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瞪了他一眼,真恨不得替主子再踹他一脚。主子千金之躯,万事小心,同贺探个伯府,竟然还挂了彩,自己挂彩也就算了,还连累主子衣衫破损地回来。
夏南看同贺那样,哼笑了一声,起身脱下外衫,“拿去烧了。”
这衣裳留着,就是丢自己的脸。
双喜连忙收好,“主子,唐先生已经几次来求见主子了。”
唐先生,唐鹤年,是夏南的启蒙恩师。他当年在北地得罪人差点送命,王妃出去上香撞见救了他。夏南要上京时,他自荐跟随夏南来京。
这么多年,对夏南来说,这人如师如父,又是最得力的幕僚。
听到唐鹤年几次来找,他也顾不上夜深了,让双喜过去看看,“若是先生还未睡,就请他来见我。”
唐鹤年来得很快,“属下参见世子。”他在夏南面前,一向谨守本分,从不以师父身份自居。
“先生免礼。”夏南知道他的脾气,虚扶了一下,“先生今日急着见我?”
“世子晚上出去,是到哪里去了?”
“去见了个……朋友。”
“世子可是到怀恩伯府去了?”唐鹤年没容夏南回避,“世子可是去见了顾二姑娘?”
“是。”
“世子,属下斗胆,求世子三思。”唐鹤年起身郑重行礼,“世子的婚事,圣上盯着,北地王爷他们也关心着,怀恩伯府,不是良配。”
他是自小看着夏南长大的。夏南早慧,三岁离开北地时,王妃与他说了一番话,他明白自己处境,到京城后面见圣上,一点纰漏都没有。小小年纪,哭笑说话,进退自如。
唐鹤年仕途无望,一心要将夏南培养成才。他要让世人看看,他唐鹤年自身命运不济,可是他能教导出夏南这样出色的弟子,谁敢说他无才无用?
他将自己的所有抱负和希望,都寄托在夏南身上,也不许夏南自己出了偏差。
“世子,皇城司的赵泰,派人去怀恩伯府查过,查的不是怀恩伯顾显,反而是查了顾二姑娘。世子如今正是韬光养晦之时,不宜引人注目,那顾二姑娘现在风头太劲。”
“怀恩伯府已经是日薄西山,可是安国公府却不容小觑。老安国公为了避免被圣上猜忌,果断让子弟弃武从文,可是安国公府却是将门世家,如今的安国公姚伯言,当年也是打过仗的。”
“先生认为安国公府还是忠君?”
“安国公府世代忠君。要不是圣上当年一意孤行,将姚伯言送到北地,只怕王爷要想将人赶回来,还没这么容易。”
明宗当年刚登基,为了证明自己识人之明,一力提拔新人,将老怀恩伯顾敦复塞到北地。结果,顾敦复在北地立了功,可也受了伤,又没有足够的联盟,成王府抬抬手指,他就被排挤出了北地。
当然,成王给明宗和顾敦复做足了脸。顾敦复可是立下大功,受伤回京的。顾敦复一走,他在北地笼络的人,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明宗想动成王府,结果除了赔上点钱粮人命,一无所得。但是顾敦复立功,明宗这识人之明的名头还是在的,赐了爵位,也算是各自欢喜。
“若顾二姑娘只是怀恩伯府的嫡女,世子娶她也是合适人选。但是,她的生母姚氏,是安国公府的嫡女,与姚伯言兄妹感情甚好。”
“世子娶她,万一圣上以为您是要与安国公交好,岂不是惹了嫌疑?而且,北地的人,也不会让世子得了助力。”
这些年,他们在北地也有些布置,可是那都是王爷出于对这个儿子的补偿,默认他可以插手的。军政大权,他们的人一点沾不到。
成王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世子将来,只能享富贵,却不能得到实权。回到北地,能不能安稳做这个世子,都还是问题。云侧妃和云氏一族,可不会容忍世子活着。
唐鹤年说的意思,夏南自然明白,“先生说的,我自然明白。只是,我不是我父王,当年,他为了取信于人,为了离京,可以随意娶我母妃,回到北地,又不闻不问。”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女子……”
“先生,当年先生为了一个女子,丢了功名被人陷害,后悔吗?”夏南看着唐鹤年,问了一句。
唐鹤年脸色微变,他的往事,是他的伤疤,世子竟然为了顾如画,忽然提起这事?顾如画在他心里,竟然有这样的分量?
“世子,那顾如画何德何能?”不过是茶楼见了一面,世子就对她这样看重?
夏南随口反问,自认并不是对顾如画如何看重,看唐先生的神色,他就知唐先生误会了。可要是解释,又有些解释不清。
他只是觉得顾如画是难得的鲜活有趣的女子,就如他在明宗面前说的,这个姑娘,很特别。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步步为营,层层算计,只为了维护自己的家人。看她与顾锦、顾钧相处,那样的兄妹之情,他从未体会过。
母妃对他的维护和教导,是爱子之心?还是为了让他父王后悔自己有眼无珠?
三岁离开京城,后来的书信往来,他和母亲之间,开始像是上下从属,母妃吩咐他听从行事;到他十岁后逐渐倒了过来,他吩咐母妃听从行事。他们的书信,开始他还诉说思念之情,后来被母妃训斥之后,他的信也越写越简单明了。
他见到的女子,没有像顾如画这样,柔韧坚强,看似无情,偏偏又一腔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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