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深浓,整个大昭寺寂静安宁。
只有僧侣和侍卫巡逻时,偶尔会发出木棒及盔甲的碰撞声。
此时此刻,在另一间禅房中。
安王赵坚身穿雪白的中衣,正盘膝坐在炕上,左右手各握一枚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烛火摇曳中,他玉面朱颜,俊眉修目,单看皮相,绝对是个儒雅温润的翩翩少年郎。
吱呀!房门轻轻推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闪入,直奔赵坚,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赵坚顿时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你是说,顾三身边的小乳娘被滕王的人掳走了?有意思,继续跟踪。”
黑衣人犹豫片刻,再次开口。
“还有一件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坚单手撑着下颌,漫不经心,“何事?”
“阮姑娘几次三番前往安王府,想要见王爷你一面,都叫奴才找借口打发走了。”
“她找本王?”
赵坚不屑轻嗤,“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罢了,恐怕还不如顾三身边的小乳娘干净。要不是看在她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本王才懒得理她。”
他右手在棋盘上放下一枚白子,懒洋洋吃下一大片黑子,有些意兴阑珊。
“这样吧,她要是再来寻找本王,就带她过来。本王正好找个机会验一验,看看小乳娘和阮阿妩这两个女人,到底谁在顾三心里的位置更重。”
烛火在他眼中跳跃,让他的眸子里闪烁出狼一般幽沉的光泽。
“顾三此人,本王将来大有用处。”
卯时初,天边泛起鱼肚白。
绿枝眼睛上蒙着一根布条,被两名衙役用手臂抬着,模拟那日坐轿子的情形,一点点摸索前往滕王老巢的路。
“往前走十米,试试左拐一下……不对不对,退回去,走右面,看看那里有没有隐蔽的路……”
两名衙役不胜其烦,嘟嘟囔囔抱怨。
“臭娘们儿,你行不行?该不会是耍我们玩吧?右边草木那么高,怎么可能有路。”
绿枝吓得哆嗦了一下,不敢继续说话。
她被滕王虐待的有了心理阴影,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争强好胜,一心只想掐尖要强的小姑娘了。
顾青裴冷冷的看他们一眼,“闭嘴,按照她说的去做。”
两个衙役不情不愿退回去,往右面走了几步,顿时面露惊诧,结结巴巴叫嚷起来。
“顾大人,快看!有路,果然有一条隐蔽的路!”
绿枝也十分激动,“你们抬着我往前走一走……是了,就是这条路!”
她泪流满面,竟然呜呜的哭起来。
“大公子,我把你们带到滕王老贼的巢穴,你们一定要杀了他,替我报仇!对了,还有兰姨娘那个贱人,他和滕王是一伙的,你们也不要放过她!”
一个月前她还貌美如花,舒舒服服的给顾璋做着宠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要不是兰姨娘算计她,她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遥。
只是兰姨娘固然可恨,她自己也贪得无厌,否则怎么可能落得今日的下场。
要是时光能够倒流,该多好啊。
她一定老老实实待在二老爷身边,殷勤小意的服侍,再也不起那么多的歪心思。
“嗯。”顾青裴盯着脚下蜿蜒曲折的小路,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喜色。
“我会请祖母做主,让你去家庙度此残生。”
绿枝也算是立了大功,让她后半辈子有所依靠,只当是对她的奖赏。
“真的吗?那我就在这里谢过大公子了。”
绿枝抹一把泪水,愈发用心品度路途和方向。
走了大约二三里,顾青裴突然抬手,制止所有人的行动。
他耳聪目明,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依旧听到后方传来悉悉索索布料摩擦叶片的声音。
趴在地上听了片刻,他眉头微蹙。
来的这群人貌似还不少,足有十一二个,看来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有人,隐蔽。”
能够出现在这条路上的人,九成是滕王的手下。
几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约莫过了一刻钟,一群人簇拥着一顶软轿,晃晃悠悠而来。
在幽冷的月色下,显得十分诡异。
顾青裴目光微凝,手臂微抬,扣动扳机。
嗖!嗖!嗖!
十几枚弓弩射出,那群人瞬间倒下了一半。
顾青裴带头杀出去,和两名衙役一起,用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将外面的人斩杀殆尽。
然后回转身,咣!一脚踹上轿子。
轿子一歪,里面的人咕噜噜滚了出来。
还不等站起身,又被一脚踩回去,一柄锋利的长剑抵在咽喉。
“说,你是谁?准备去哪?”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服,手里握着一柄羽毛扇,原本应该十足十的风雅。
可惜现在摔在烂泥地里,衣袍上沾满污渍,被顾青裴脚尖碾着胸口,疼的嗷嗷惨叫,形象全无。
“大侠饶命!我是滕王花重金聘来的谋士,你放了我,我一定让滕王重重谢你。”
谋士?
顾青裴呵的冷笑,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正发愁,就算摸到滕王老巢,应该如何潜伏进去,才能够无声无息。
上天就给他送了个机会过来。
“识得路吗?”
那人苦着脸摇头,“我第一次去,哪里认识路?认得路的已经被你杀了。”
顾青裴眸光闪了闪,第一次?那就更好了。
不过一盏茶功夫,他就已经把这人的品行爱好,举止习惯,家庭背景,籍贯姓名,了解的一清二楚。
顾青裴生怕遗漏一星半点,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
直到实在问无可问,才将人丢给青松,“堵住嘴,绑了,自生自灭吧。”
那人满心以为顾青裴问的这么详细,说不定会饶他一命。
没想到竟然是给了他这么个折腾人的死法,当下就要高声叱骂。
不料才张开嘴,就被青松一巴掌拍晕,掏出绳索结结实实捆了四肢,扔进草丛里。
滕王残暴之名天下皆知,这人为了名利,还要助纣为虐,没有当场取他的狗命,已经是便宜了他。
扔在这荒郊野地,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
“大公子,你当真要扮作这个人混进去吗?”
青松不愧伺候了顾青裴好几年,一眼就看透了他内心的打算。
顾青裴目光坚定,“嗯。”
青松急了,“大公子,那里可是狼潭虎穴,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咱们现在去和二公子会合,等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为了一个女人以身涉险,这个举动太不理智了。
顾青裴恍若未闻,将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把那些和身份相关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塞入青松手中。
“你回去告诉三郎,让他配合我。”
然后淡淡睨绿枝一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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