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马车被劫
绿英去陈国公府跟人说了一声,说是肃远侯叫妾室夫人要跟他家娘子说几句话。第二日陆思音便还是换上女子装束,戴上幕篱出门。
本来临走的时候绿英是想叫上明封的,可这一大早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陆思音也说不必,于是就她二人一道出门了。
陈国公对自己这侄女的过往自然清楚,人是肃远侯府要留的,他寻了处僻静的院子好吃好喝伺候着也就是了。
陆思音看不见那李星盈的面容,但听她温言细语,也算是舒心。
“不知侯爷是有什么事要特意让娘子与我交代。”李星盈这几日脸色红润了些,不像绿英那日在浮光楼里见到的那般神思倦怠惶恐。
陆思音也是欲言又止了几次,才轻柔地跟她说,肃远侯会娶她为妻的缘故。
本来李星盈还觉得面前这姨娘的声音奇怪,沙哑得很,而后却因为她说肃远侯不能人道这话,顿时尴尬了神色,不去在意她的声音。
若是肃远侯有这样的隐疾,那日后夫妻之间便易生嫌隙,提前来告知也是情有可原,这样的境况的确也不好娶些高门之女,免得到时候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她领会了陆思音的意思,只说这婚事听他们做主就是,入府之后她便只想久居佛门,绝不多事。
绿英闻言带着陆思音去跟陈国公将一应嫁娶之事说了个大概,陈国公犹豫了一阵还是问:“老夫听闻,皇上与皇后,隐有为侯爷赐婚的意思……”“国公安心,在尘埃落定之前风声是断绝不了的,但李家娘子,我家侯爷是娶定了,也请国公听到外头任何闲言都不要当真。”绿英答道。
陈国公领会其中意,便让国公夫人将一应事情准备下了。
这一来二去就折腾了两个时辰,过了午时她们才从陈国公府出来。陆思音坐在马车里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将婚事定下,这马车颠簸向前,她倚在壁上休养。
却不知绿英今日怎么赶路的,那车外的马似是在这僻静巷道里嘶鸣一声,陆思音差点从座上跌了下去。
她正欲开口却听到绿英的声音。
“大胆!你们……”
可她的声音就断绝在这四个字之后。陆思音心提了起来,马车的帘子被人从外头掀了起来,一股寒气顿时钻入了马车内。“找到你了。”
言渚看着自己的侍卫将被打晕的绿英拖到墙边靠着,翻身就进了马车里。
陆思音缓慢挪动着,心一横直直就往外冲。
可惜她还是被一把拉了回来。
言渚抓起她的手腕就将人拖回了自己身旁。
“想出去?”
她侧坐在言渚的身边,将头偏在一侧不愿正对着他,下巴却被他捏住掰了过去。
“抱紧。”
言渚说完,陆思音却不动作,死死闭着嘴,哪想到身下的人突然抱着她起身,她觉得自己要跌在地上下意识便去搂住言渚的脖子。
两声轻笑落入她怀中,言渚抱着她便跳下了马车。
她看上去并不纤细柔弱,但抱起来却不吃力,就是人有些闹腾。
“再动我就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言渚冷声道,陆思音敛眸不再动作。
她悄悄解下自己的香囊,被他带上他的马车时装作挣扎伸手去拉马车外侧,顺着那木刺将香囊挂在马车隐秘处。
绿英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只恨眼前混沌看不清东西也难以站起来。
突然耳边似有响动,明封从檐上跳了下来,掀起马车帘子发现陆思音不在其中又赶紧去看绿英状况。
绿英指了指一个方向:“马车,劫走了……”
明封眼露寒光便要上前,绿英拼了所有力气对他道:“别在外头闹出动静,悄悄将侯爷接回来就行。”
他点头,鼻尖嗅到了一股花香味。是侯爷的香囊。
他捕捉着那气味跟上。
言渚将陆思音放下,她身下便是一层舒适的软垫,陆思音贴着马车坐在一边,手捏紧盘算着如何躲过面前的人。
“过来。”言渚忽然伸手扯过她的手,掀开她的袖子露出手臂。
陆思音真是要被气笑了,这世上哪里来的这般蛮横的人。
“这青紫痕迹是鞭子打的吧。”言渚发觉她手臂上的伤痕。
她才开始学练鞭子,日前在院子里不小心打了自己几鞭。
这又怎么了?她皱眉。
“你家侯爷果然打你了,”他笃定道,见她疑惑不解,他又道,“不是他吗?家中内妾与人私通,在京城里这样的事,打死人的都有。你别担心,我会接你出来的。”
自作多情。
她摇了摇头,言渚轻笑:“好歹你这是条命,我可不想你因我枉死,不必觉得麻烦我。”
这皇家究竟是如何教养子弟的……
陆思音觉得头疼,沉了口气,低眉顺目做了个手势,叫言渚坐得离她近些。
言渚以为她心思松动,这方才靠近,不料身旁女子突然转过身,她右手紧握微有寒光闪过,而后一支簪子就插入了言渚的左侧胸膛。
她是估摸着朝他心口方向去的,只可惜言渚反应过来微微闪躲,让她扎进了靠锁骨的地方。
那簪子本没有多锋利,细细一支穿破衣衫已是难得,没入皮肉不到半寸。这样的力度也知道她是下了狠劲的。
不刺他一次,总是想不通,于她而言,他分明是个仇人。面前的人却半天没有动静,她也不敢乱动,只觉得抓着自己的两只手越来越用力。
“气消了?”
良久之后言渚轻声问了一句,陆思音微楞,他握着她的手将簪子拔了出来,而后将自己的衣衫脱下看了一眼左胸处,倒是出了一点血。
那簪子又回到了陆思音手里,言渚道:“你要是还觉得不够,多刺几下也行。”
他以为她是在为那一夜的事生气,陆思音不语也不敢再扎,面前的人与那夜不顾她死活的又仿佛不像一个人。
言渚穿好衣裳看向发愣的她,想起那夜她在他手心里写的那个字,默了片刻道:“容娘……以后就叫你容娘,可好。”
陆思音听到“容娘”二字的时候神思回转。
他的喉咙贴着她的肩,声带震颤传到了她的骨头里。她骗言渚,她的名字是“容”。其实也不算骗,因为她每每以女子之身出门,绿英便会说她是肃远侯的妾室,容娘。
但容娘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只要陆思音还活着,容娘就永远不能存于世间。
她也曾在碧玉之年时穿上侍女衣裙,让绿英为她扮上妆容,却为此被母亲打了一顿,又在祠堂前跪了一夜。
眼前这个人只当她是个叫容娘的女子,仿佛容娘真的活在这世间过。
过了一阵,他从衣裳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塞在了陆思音手里。
“从火堆里捡回来的,刀刃倒是没烧毁什么,我叫人重新做了皮鞘又磨利了些,你带在身上吧。”
陆思音摸了摸那匕首的形状,想到就是那把被她拿去跟尸身一块烧了的,那上头似乎还镶嵌了颗宝石。她握紧那匕首,微微将它从皮鞘中拔出一些。
“你要是敢用它刺我,我就不客气了,毕竟咱们已经做过夫妻了。”他轻笑。
冷傲的声音却是如此粗鄙之语,陆思音一颤,不吃眼前亏,她乖乖将匕首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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