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进京请罪
言江让太子撞破言渚和陆思音之事后,太子下手就狠了许多,想借着陆执礼的事打压她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就这几日,陆思音就听说几个御史联名参奏了陆执礼的事,偶尔几个大臣谈起,听到其中用语,陆思音也是冷笑不止。
“竖子狂妄,北境中莫有能制者,军中将士皆慑于肃远侯府不敢妄议……”
陆思音听着绿英转述的话嘲道:“我父亲都死了二十年了,北境军都是怯鼠吗?被我一个瞎子吓得话都不敢说了?分明是军中的人不肯为他们所用,才颠倒黑白。”
这话的目的直戳她陆家在北境的声名,陆执礼算什么,非得让肃远侯府都葬了进去。
“侯爷息怒,这话不要紧,要紧的是陛下……”
她气急连喝了几口茶才定下心神。
“侯爷!五郎君到了!”
那门前守卫呼喊道,陆思音总算是舒展了几分眉心。
城门尘土飞扬,迅马疾驰踢起无数石子,北边来的风沙停在了肃远侯府前。
“思音。”
陆思音走至门前听到那略微嘶哑的声音,到京城以来她头一回这样安心。
“堂兄。”她笑着踏出一步,却不想踢在门槛上,陆执礼快步上前将她扶起:“小心些。”
陆执礼看了看她后皱眉道:“怎么瘦了?”
她自己摸着腰身倒是觉得胖了很多,只觉得是陆执礼瞎担心了而已。
“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谢伯父叫我先进京请罪,我便立刻赶来了。”陆执礼坐下便倒了杯水喝下。
谢全便是此回战役的元帅,与陆铭也算是故交,平时也照顾陆执礼不少。
“你用完膳,便随我进宫去请罪吧。”陆思音无奈道。
陆执礼也应下,他有些日子未曾好好打理,看上去不像样子,浑身一股粗犷武夫气质,但到梳洗完,面容温润柔和,与这京中贵家公子也是一样的风采。
他总是木讷得很,在皇帝面前也是一五一十将当日的实情道来,自认领罚却不说悔恨。
言渚进宫的时候并未听到堂中一点动静,说是肃远侯和陆执礼都在里头,进到堂内,便见自己的父亲坐在高位上一言不发,眉头皱起,而陆思音站在一旁,身旁还跪着个男子。
皇帝挥了挥手不叫他行礼,对着陆思音道:“你先带着你兄长下去安顿,他千里而来也是累了,事情之后再说。”
陆执礼行完礼起身的时候就见到陆思音,回身差点撞上了端着茶水缓步而来的内侍,言渚右手伸出去却停在半空,见陆执礼直接拉住陆思音的手臂,如此亲近二人却都面无愧色。
他手握拳收了回来。
“瞧见了,”皇帝待他二人走后对言渚道,“此事你看该如何处置?”
言渚低眸:“有功便赏,有过自然当罚。”
“临阵杀将,这样的罪名罚下去,还有什么命领功,”皇帝笑了一声,面色一转道,“淑妃这两日念叨起你,若是得空便去看看她。”
“是,儿臣知道。最近西南王进京一事正在筹划,故而少了空闲尽孝,是儿臣不好。”皇帝摆手,叫他将安排西南王入京的一应事情报上,他才将方才一幕抛之脑后。
“方才那就是端王吗?”陆执礼出来之后倒是有几分好奇。
陆思音点头。
“倒比我想的要俊朗不少。”
她笑道:“兄长以为他是个什么模样?”
“十七岁时孤军深入,领着十人从三千敌军中杀出,他在军中的名声可比伯父当年还凶恶一些,”陆执礼因而笑道,“我还以为他得是个粗犷杀神模样,现下看来也就是个平常公子样子。”
却的确是个肆意凶狠的人。
“我方才一时气急没忍住,陛下……”他皱起眉来。
“不必担心这些,你若是显得太聪明了,陛下也会担忧,太莽撞了,他也不会厌烦。陛下没有即刻将你下狱,只是将你禁闭府中,便是不甚责备的意思。”陆思音宽慰道。
“终究是我给你添了乱。”
“咱们之间不必说这些了。”陆思音笑了笑,握紧陆执礼扶着她的手。
“肃远侯安好?”
一道女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谈话,陆思音脸色变了,陆执礼不明所以看着面前走来的少女。
“林太傅之女,林筱。”她小声告诉陆执礼。
“这位想来就是临阵杀将的那位罪将了。”林筱看了看陆执礼,见陆思音神情无动,话语里也带上了刺。
“姑娘慎言,罪臣与否,全凭陛下定夺。”陆思音知道她是来找茬,只能头疼应付。
林筱却笑:“做出这样的事,往后在军中,也不知你肃远侯府要如何立足?”陆思音正欲开口却被陆执礼抢过了话头。
“不能在军中立足的,一为临阵叛逃者,二为违抗军令者,三是败军之将。不知在下是哪一种,让姑娘觉得在下不能在军中立足?”
陆执礼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点讥讽意味,显得堂堂正正,林筱一时语塞。
“林娘子若是无事便让开一条路吧,在下兄长才入京,甚是疲惫,不好在此浪费精神。”陆思音忍着笑意道。
绕过林筱,陆执礼将那女子咬着下唇一副愤然样子轻声问:“你得罪她了?”
“是……算是有过节。不过兄长的口舌倒是比从前伶俐多了。”
“我只是实话而已。”
往往也就是这样的实话最恼人。
出宫的时候言渚长舒了一口气,想起方才淑妃漠然模样,叫他帮衬着肃远侯一些,别再袖手旁观。
若是他出手相助,陆思音就真的要被视为他一党了,加上前次贪污案的事,太子只会更盯着陆家。
正觉得头疼,那马车走了一阵竟然直接停住,惯力拽得他差点直摔了下去。
“乔赟!”他怒道。
却没得到外头的人半分反应,他怒不可遏掀开车帘,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
“林筱。”
这或许是他跟林筱头一回如此冷静坐在一块儿,分坐桌案两侧,她也不似从前那般显得过分骄纵。
“你想说什么关于肃远侯的事?”言渚问道。
“我能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若不是这样讲,殿下也不会让我跟你说上话吧。”林筱一身黑色衣衫,打扮素净,将自己掩在这夜色之中。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见林筱从桌案边坐起而后在一边沉沉一拜:“求殿下,与我成婚。”
言渚微怔,将眸底烦闷都隐藏起来:“我起初就告诉过你的,我不会应允。”
“殿下……”林筱抓住他的衣角伏在地上道,“现下京中盛传您与肃远侯之事,实在有伤您的名誉。妾身不在乎你究竟喜欢谁,只要你娶了妾身,纵然外头再多闲言碎语也都于您无碍了,到时候无论是肃远侯还是什么旁的……”
“林筱,”言渚打断她的哀戚请求,一双眼睛柔和看着她,“我从来觉得你是个聪明的人,这么多年装作爱慕我做出种种事情,我也都没有计较。你兄长觉得你是真的倾心于我,可你这双眼睛里装的究竟是爱慕还是算计,我看得出来。你这样情急,不如就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非得嫁给我?”她楞在那处,眼底的泪水正泛着波光,今日的言渚没有对她恶言相向,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好了,娶你,莫说我,就算是我母妃也不可能答应,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若直接告诉我,还有些生机,”言渚从怀中拿出一枚印章递给她,“认识这个?”
她慌忙拾起,见上头篆刻着“沂园”二字,她脸上挂着眼泪慌张道:“这是……兄长的私印,怎么会……”
沂园,是林辅生只有几人知晓的别号。
“若是想说,便快些。”言渚不待多解释,只这样看着林筱,等到那烛火都要燃尽昏暗时,纠结的女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别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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