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让人贪恋
两日之后,陆执礼终于被解了禁足,看着陆思音这两日的状况好了些也就放心。
陆思音这几日听着耳边的消息,总怕太子再下手,她将谢清源举荐上去之后,皇帝倒是没说可与不可,在解了陆执礼禁足的那一日也将谢清源提拔了上去。
谢全还有一两日进京,这番也要在京中折腾些时日,也不着急让谢清源远赴北疆。
她还没等来太子的动向,就莫名听说太子在皇帝面前受了训斥,被罚思过。
这头的文章恐怕多半出自林辅生,她不去多问,话却全送到了她耳边。
太子此前真以为她已成了言渚一党要助他夺位,自然不能眼看陆执礼脱险,私自结交御史上奏,这几日又拉拢户部官员,想从延吴这些年的财政上诬陷肃远侯府威胁命官克扣税赋。
只是有人喝大了酒将这话说了出去,皇帝怒不可遏,结交党羽的事都铺在他面前自然不能再忍,便狠狠训斥了一番。
皇帝将陆执礼放了出来,许多人也看清了形势,想来结交的也多了起来。
只是陆执礼这个人性情与许多人也是不相宜的,头回出去她就担心了好一阵,好在他也懂收敛手脚。
“陛下下旨,叫他先去禁军中当两天教头。”绿英道。
“他也不是坐得住的,总算有个地方去。”陆思音原本是这样想着,得了皇帝的允准,陆执礼头一日去禁军,她午后便让人备下了礼带着就过去看望他,谁知道才走到门前报上身份,就有个兵士叫喊起来。“快过去瞧瞧!”
那看守的人甩开同袍的手将陆思音的令牌递了回去后才对他道:“你着急什么?”
“那个陆将军,跟端王打起来了。”
闻言坐在马车里的陆思音怔神,绿英听了也是心中紧张。
本来陆思音是不好进去的,但那营中主管看着两个人打了起来本就头疼,听说肃远侯来了心想能劝一劝才叫人赶紧请进来。
陆思音赶到的时候,所谓的打斗已经结束了。陆执礼见她来了还觉得意外,陆思音叫绿英将带来的东西都分给他的同僚才低声问:“你怎么与他打起来了?”
“只是比武而已,”他正色道,而后才轻声道,“也算是为你出口气。”
“你伤他了?”她登时抓住了他的手问。
“只是皮肉伤,他不肯正面跟我冲突一直躲闪,我也是不注意就划伤他手臂。”
本来言渚今日只是来例行巡查,碰巧军中士兵在练武场,就有人起哄要他跟陆执礼比一场。
他以为是演示罢了,一上场对面的人却招招下了狠力,莫名其妙被一柄长枪击打了几回。
陆思音只说没事,也不多责怪陆执礼,也算是她一时嘴快惹出来的事。而后军士们又跟陆执礼说话去了,她叫了绿英带她去找言渚。
乔赟站在营房前看到陆思音走过来便让了位置让她进去。
“你去跟那位营将多交代一些,今天的事莫要闹大了。”她对绿英吩咐道。
绿英点头便看她入内。
言渚也是一肚子纳闷,自己给自己包扎好了,内衫还半解开看她进来便道:“你是知道你堂兄要对我下手,专程来的?”
她不语站在原地,言渚轻叹一声才起身走过去将她领到桌案旁又拉着人坐下。
“他也不是要对付你,只是他以为我此前是被你威胁才精神不好,当时就说要替我出气,我也没想到……”
“你们府里的人怎么都那么喜欢割手臂。”他喃喃道。
“什么?”
“没事,”他半露着胸膛将她手放在上头,笑道,“他知道我威胁你做的是什么事了?”
“自然没有,否则就不是一道口子了,”她感受到掌下温热,打了他一下。
“我问了父皇的意思,凭他功绩,或可以赏个爵位,只是不再待在延吴,驻守他城。”
“嗯,这样也好。”她点头。
“只是这样一来,他此后或许也就要抢去你的风头了,不难受?”陆思音笑道:“这本就是我要的,守着我父亲的功劳,陆家又还能撑多久?我又还有多少年威势可以倚仗?我没有机会建功立业,堂兄就是陆氏和我的倚仗。”
“不委屈?”所做一切都是为他人嫁衣,等到陆执礼权势声名大过她的那一天,便不会有人在意肃远侯陆氏。
她摇头笑:“战场军功本就是生死难料,你也清楚,堂兄只是应得这一切,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也好,等他们都盯着陆执礼的时候,我与你做一对夫妻也没人在意了。”他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不生气了?”她轻声问。
“那要肃远侯如何补偿?”他笑问。
陆思音勾手让他近前来,用袖子擦拭着他额间的汗。袖中馨香让他安宁,温柔浅笑挂在她脸上,什么怨气也消散了。
他正享受着,却听到突如其来的声响。
陆执礼半天没见到陆思音就问起一旁的人,有人便说见她去找端王了,他怕她吃亏便跟着去。
那营房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端王的侍卫,本来以为他会拦,谁料他狠狠咳了两声,见陆执礼不肯退让便让开了位置。
他推门时便叫了一声“端王”,而后入眼的便是两个眉目含情,同对方笑着的人。
陆思音听到陆执礼的声音的一瞬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想将人推开却被言渚死拽着袖子。
言渚几乎是一丝不落看着陆执礼的神情由错愕转为愤怒,最后不是陆思音挡在他身前,恐怕陆执礼真会发狠下死手。
“兄长……”她听到陆执礼快步走过来下意识护住言渚,“我回去再与你细说。”她只是不知言渚现下在后头带着笑意对上陆执礼愤怒眼神。
等到陆执礼黑着脸将陆思音带走后,乔赟试探着走进来,言渚穿好衣衫笑道:“这回干得不错。”
他抽了抽嘴角似乎并不喜欢这夸赞,言渚之前便交代他若是陆执礼来了也不用拦着,他心想肃远侯也在里面总得提醒一句,哪儿知道两个人压根听不懂他在咳嗽什么。
坐在马车上一路回程的时候陆思音都心惊胆跳,好在陆执礼也是一言不发。
绿英看他们的样子也大抵猜到是为何事,看着二人进了书房叫人都离得远些才轻叹一声。
“究竟……”陆执礼皱着眉看着陆思音一脸难堪也没有过于严厉语气,“怎么回事?”
她犹疑了一阵,嘴唇轻启低下了头,缓缓将事情说了一通。
自她说出头回见面她便在那人身下失了身的时候,她听到陆执礼握住了腰间的剑的声音,忍着满心的尴尬将这些日子的境况大致讲来。
这样听来,陆执礼的怒气也没有起初那样盛,听到她说要跟把那人也带到西北时他还是忍不住皱眉。
“你真的……想和他一道?”他不甚懂男女之事,但他印象里的陆思音也从不去触碰那些事情,怎么才到京中几个月便成了这副样子。
她点头。
“为何?”
为何?
她羽睫微颤,而后苦笑:“起初,只是觉得在他身边当一个女子让人贪恋。”
她不必去回避她身上所有需要去遮掩的地方。“后来,便是我真的喜欢上他。”
她从有意识起便带着一个欺瞒天下的秘密,处处束缚,处处不得放肆。
带着这个身份,她要勤学苦练,也不能因为苦痛而多抱怨一句,母亲严厉更不能见她露出半分软弱。而后瞎了眼,此生没了任何指望,却还是要忍耐克制。
只有他让她放纵自己,她能哭能笑,也不会被耻笑。
陆执礼只知道这些年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或许言渚只是撕开了她积攒已久的情感一角,而后便是奔涌的不可控制。
他并没有说太多,只叫她照顾好自己小心行事,临走的时候还是担忧道:“往后再有什么事,若是难以处置便不要总想着自己来解决,若你真的下了这个决断……我提前知道也能帮你一些。”陆思音站起身,闭着眼缓缓靠在陆执礼手臂上,他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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