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守株待兔
寓所外。
“老板,来个胡饼。”刺史府侍卫打扮的人站在一摊贩面前要着东西,过路的乞丐突然撞了他一下,惹得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袖上一团灰。
“走路不长眼睛啊!”
他怒了一声,只看那乞丐头发凌乱遮住了相貌,他双手合十拜了拜连忙就逃走了。
田修到了角落里才掏出方才那侍卫递给他的东西。
陆思音压低了帷帽走了过来道:“他们的人手现下都调到刺史府去了,我方才喝茶的时候还听到两个侍卫在那儿私语,说昨夜有人闯入肃远侯的住处,要盗取孙刺史官印,便说起了官印在刺史府的事。”
“他们玩守株待兔呢,”田修看着自己手中的私印笑道,“齐十一手脚倒是快,掉了个包,递给我从前的手下,也算是送出来了。”
假意撞在侍卫身上那一下,齐十一便将掉包后的印鉴递给了那侍卫。
陆思音点头,好在田修在那些侍卫里还有那么几个信得过的,她提早从他们那儿知道刘距来了,便让人故意点破调虎离山,齐十一被抓,刘距的戒心才会放下一些。
“你带着这个私印,赶紧去找西南王,有这个东西,好歹证明是孙刺史同意的,到时候追究下来他也不会受损。找到人之后先解此处之围,我怕刘距做出什么疯事来,控制住刘距再调动岐阳的兵马。”她对田修交待着,想了一阵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印鉴,“这是肃远侯的印鉴,告诉他,一切罪责有他担着。此番若能除了刘氏叛乱,日后他田氏在西南地位即可稳固,就算为此,你是他本家,要尽量劝他。”
田修还没反应过来她身上怎么会有肃远侯的信件,下一刻见她匆忙神色又赶紧问:“你要去何处?”
“去找宁吴,”她看着天色,现下出发或许到申时便能到岐阳,“咱们分头行动,能节省些时间。”
“诶,你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田修赶紧抓着人的手臂不许走。
“事从权宜,如今刘距把持着壶州岐阳,想来刘符处也早已下了套,言渚他们一行又能等到什么时候?”她语气焦急了些,看田修犹豫样子,她吐了一口气后思索了后问:“上回言渚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田修反应了一阵后道:“人倒是找着一个,但是急着出征,便没有细问,等着回来再处置的。”“好,你告诉我那人在何处,其余的不必管,赶紧去找西南王。”
“诶,”田修似乎还有顾虑,最后懊恼叹气一声后道,“你去岐阳便到东三巷子找一个药铺,本该接应王爷的人都候在城外,虽然只有两百多个人,但也比你一个人安全,你拿我的信物去。”说着他将腰间一个木牌递给了她。
方才犹豫,大概也是对她还有疑虑,现下算是全然信任了。
她握紧那牌子对上田修皱着眉忧虑的眼睛点了点头,而后看着他混在出城的人里离开才松了口气。
壶州官衙。
“禀大人,那小子不肯说出他们寻官印是何用处,”那刑官为难看了看刘距接着道,“大人,齐家毕竟在壶州有威望,若是真把齐十一折磨过分了,恐怕……齐家已经派人来问过他的事了。”刘距轻笑了声,微捻着手指沉思了一阵后叹道:“肃远侯都控制住了,没想到跑了那么个小丫头。田修抓住了吗?”
“没人见过他的踪影。”
“他们田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狡猾。”
“对了,今日早晨,肃远侯还抱怨了咱们送去的饭食,让人重做了三四次才肯吃。”
刘距揉了揉眉心:“都阶下囚了还这样放肆……太子殿下的打算倒是对的,这肃远侯不一定能帮咱们,现下看来还好早控制住了。”本来以为肃远侯的堂兄与林太傅家结亲,太子大可以将计划也告诉肃远侯的,倒是他想当然了。
“那咱们现下如何办?”
“他田家不就仗着一个端王横行霸道吗?”刘距冷笑一声,摆了摆手,“叫人按吩咐做吧。”
……岐阳至叛军所在路上的山处。
“大哥,咱们都在这儿十几日了,怎么也没个动静啊?刘距那东西不会是在诓咱们吧?”一个头发只留了中间一绺的人才吃了饭,大喇喇躺在椅子上看着宁吴。
“老二,收拾起你这副样子,带着人去巡视,免得人来了你还在这儿喝酒。”宁吴看他不情不愿走了之后也皱起眉叹了一声。
下山打探的人到现在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说刘距好像不在城中了,也不知道究竟要出什么事。
到戌时的时候宁吴正吩咐着寨子里的人点上高处的火把,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起了一阵喧闹声。
“大哥,抓了个人回来!”老二几步跳过了栅栏笑着上前,宁吴向远处望去,一行人推着一个白衣人便走了过来,蒙住了那人的眼睛,等到他们把人带到近前的时候才抽去了黑布。那黑布系得紧,此刻陆思音眼前有些模糊,她眨眼了好几回才勉强看清面前的人。
上回也只是看到了宁吴的身形,此刻见有人站在高处,她大概认出,又听到宁吴开口问:“哪儿来的?”
“问过了,说是岐阳来的,但是身上没有刘距的腰牌,我看他就是来探听消息……”
“壶州来的。”陆思音打断老二的话,宁吴顿时斜瞥了老二一眼。
“嘿你这臭小子还跟我说假话呢。”老二插着腰想要下去又被宁吴抢了先。
“壶州何人?”宁吴走到她身前问,只觉得她眼生得很。
陆思音挣扎了两下,手被牛皮绳绑得紧,没办法眼神落在自己腰间,宁吴上前摸索了两下抽了出来。
“言渚的人。”他看着那块玉佩,倒是有些印象。
陆思音渐渐看清了宁吴的相貌,倒是跟她想象中的山匪大相径庭,一身干净衣衫若不是腰间一把大刀真看不出身份来,若说是城中的书生她也是相信的。
“对了大哥,”老二突然想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筒递给宁吴小声道,“这是方才从山下拿上来的,是刘距那儿来的消息。”
宁吴直接打开那竹筒抽出里头的信纸看了看,陆思音的视线也落在上头,因着点燃的火把的光,从背后看去她也隐约能察觉到墨迹,上头似乎有“端王”二字。
“带下去关起来,去告诉刘距他手下的废物放了一个言渚的手下出城。”宁吴将那玉佩收到自己手中后便冷声道。
“宁寨主,”陆思音挣扎着对着宁吴的背影道,“萧萧姑娘这几日给您写信了吗?”夜色里那背影微滞,宁吴转过头看她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宁吴叫人给她解开了绳索,她在他的注视下松活了手腕,而后从怀中倒出了一堆东西。
梳妆镜,胭脂香粉,还有一块手帕。
“想来宁寨主对这些东西也熟悉得很吧。”她找到那姑娘的时候,还未说明来意,她就像是早料到了她是为何而来一般,冷冷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她看得出来那姑娘是有意隐瞒他的下落,她身边也没有多的人手,时间紧迫只能将人打晕之后拿了一些房中物,给老鸨一笔钱财叫她这几日将潇潇藏起来不许见人便赶紧出了城。
“你想拿她威胁我做什么?”宁吴看了看那些东西,那脸色的确是僵硬了几分。
“自然是请宁寨主从此处撤出,”她看着宁吴打开那香粉闻了闻接着道,“事后刘距承诺给你的所有,我家王爷自然一分不少都会送上。”
“谁告诉你我听命于他了?”他轻笑。
“那寨主带着弟兄们妨碍朝廷平叛,又是因为什么?”
“我与你们朝廷中人不对付,难道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吗?”他把玩着那胭脂盒,看了看座下的下属眉心微动,转脸捻起那手帕笑问,“就这么个筹码?”
而后就看他单手撑着自己的脸像是看笑话一般:“一个女子而已,你竟也觉得值得我豁出去救?”
的确是不该指望此事的,但萧萧的态度让她觉得,这二人之间也是有真情的,否则宁吴不必冒着风险回回都来看她。现下看来,倒是妾有意而郎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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