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临旗会盟
“我知道,”陆思音嘟囔了一句,可眼中仍旧是怨气,“可你也知道,这三年来他们提了多少次会盟。今岁遭了雪灾,便立刻要求和,等到膘肥马壮的时候就又带着人南下,前后朝廷也派过五个使臣,有一个已经死在了他们刀下,其余四个也是险象环生才保下了一命。更何况,骨里……他们就没安好心。你看这几日,提了会盟之后他们不是照样屡次进犯?”
说着她就背过身去,言渚从身后将她抱住伏在肩头:“我知道,但是此回他们派了骨里来,在诉莫的探子也说,王庭里吵了多回,大王子骨里主张议和,昆部虽还有不甘心,但碍于情势,态度也有缓和。既然他们提了,朝中的人也还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你一月前上奏的时候就不同意此事,言辞也惹了一些非议……”
诉莫提出这事,消息送到京城的时候,连带着她的奏报也到了京城。
不提现下战事顺利,就是这些年来诉莫反复的态度,这回的会盟也不过是拖延时间之策,她自然是不支持应约。
她轻笑一声:“那群人又要说我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了?”
“林辅生给我的消息,他们担心你为了父仇做事激愤,说话就难听,”言渚理着她的碎发接着说,“此事是必须去,若是成,也能轻松一段时日,若是不成,陛下也觉得,最好的稳定,就是彻底击溃他们。”
他等了许久,怀里的人还是在生气,最后听到一声叹息,她转过身来也不去撇过脸不去看他,摆出不情愿的样子说:“按他们说的,临旗五十里之内不能有驻军,最近的城池也在八十里处,是库顿手下的人驻守的。雍锡走的时候我跟他交代了,你到了临旗之后,每日三次派人送消息过去,若有什么不测,他们也好支援。”
看着在生气,也一早在留后手。他趁人不备啄在她嘴角,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昨日不说这事,存了心骗我,回来之后再跟你算账。”
“错了,真知道错了……”言渚跟在她身后不停絮叨着道歉,就看她赌气捂住了耳朵,也只能无奈一路跟着。
最近的北风刮得越来越强劲了,近腊月,虽说雪还没下,也是越来越冷,旌旗在扬展的时候发出飒飒声,两三天后,一面旌旗就要被拉扯得破碎。
临旗更近北,本来是边城,但这两年交战频繁,百姓陆续逃走,平日里除了驻军也没有旁的人。在会盟之前,双方的驻军都撤离了。
“王子,他们快到了。”前方的探子已经送回了消息,十里处已经见到人了。骨里的年纪跟裘都是相差无几的,只是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昆部正处在微末势力之时,受了不少苦。他十一岁就跟着昆部上了战场,身形在同龄人里从来显得魁梧,雍锡从小身板瘦弱,就算之后练出了一身的力气,比起他还是单薄很多,从小也没少受他欺负。
“知道了,去叫人把东西都准备好吧。”
他穿得不多,只是皮毛御寒比之平常衣物要更好,他见到言渚一行人的时候,看见他们一身的衣裳并没有做好应对临旗风寒的准备,虽说看上去并不冷得难受,伸出手倒热奶的时候,就见到手背青紫。
“这个天气,穿得再多,晚上在外面也容易冻死。”
骨里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言渚皱眉,乔赟见状先退了出去,见诉莫的确也没有多派人来才安了心。
言渚是在辰时到临旗的,他带着七个人的使团,从到了这儿就跟诉莫的人吵个没完。
用午膳的时候,诉莫的使臣将吃完的羊骨头往他们那儿一扔,言渚拦着没让手底下的人发怒,吃到一半退了出去对乔赟说:“你去一趟,跟雍锡他们说,今日夜里我们撤回。”
乔赟朝里头看了一眼,骨里正举起酒樽,看上去神色倒还好便问:“谈不好吗?”
整个上午,言渚倒还说了几回话,骨里坐在一边是一言不发,剩下的话都是使臣说的。这帮诉莫使臣里,一概都是武将出身,说话语气也是颐指气使的,自然什么都谈不好,骨里一贯求和,现下一言不发的态度也让他不放心。
“他们想要我们撤出去年以来攻得的十几座城池,从前每年给诉莫的钱财布帛还要翻倍,一时半会儿也谈不妥。不管成不成,今日若谈不好,我们也不能留在此处休息。”言渚朝四周看了看,虽说诉莫也是按规矩只派了一些兵士来,但是无论从衣物还是武器来看,他们的装备都十分齐全,真起了冲突也只能是他们吃亏。
“好。”乔赟应下便看着无人注意趁机溜了出去。
言渚再进屋的时候,骨里似乎看了他很久,用膳的时候,他们用诉莫话说着事,时不时有笑声。
言渚身旁的武将跟诉莫人打交道多,自然也听得懂是在说难听的话,突然将酒樽砸在了桌子上,眼神凌厉看了他们一眼,对面的人反倒是挑衅回了个眼神。
“端王从前来过西北吗?”骨里的汉话比雍锡说得还要好一些,倒是让言渚诧异之处。
“没有。”
“那怪不得,若是入冬了,战马也要难行了,人更是会懒得动。”
他这是在说,此时开战,水土不服的大梁倒是更可能吃亏。“中原人喜欢赏雪,我第一次来西北,倒是也好奇,诉莫的雪景,是怎么一番景象。”
他回了一嘴,骨里看起来魁梧粗莽,却比他们所有人都沉得住气,听了这些挑衅的话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一句诉莫话在门外响起,骨里应了一声,就看一个喘气声粗重的兵士伏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骨里神色一变。
那兵士一看就是从远处来,看来是周遭出了什么情况。
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言渚最后喝了一口热奶,对上骨里眼神后,心生不安,手突然放在佩剑上踢翻了身前桌案。
言渚走了两日了,陆思音本来想留在弈城等消息,但实在也因为事务繁忙不得不先回延吴。
陆夫人知道言渚与陆思音见过面之后,一顿饭都没说两句话。“母亲……”
“你在军中能得几分威望并不容易,别在这种时候闹出事端来,反倒害了自己。”陆夫人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这些日子陆思音不在城中,一应事务都是陆夫人在操持,她也借口疲累不与她多言。
吹了一夜的北风,本来还能穿单衣扛着的天气也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谢清源又因为过冬物资的事连写了三道奏章,跟南边来的负责押送的官员能从早上吵到晚上。
“还没吵完啊?”她晚上巡查的时候没看到谢清源,问了明封一句。
“嗯,用完晚膳,又跟人闹去了。”
陆思音抿着唇,只能感叹,平日里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的人,也就在这个时候能把人吵得生烦,言渚当年倒是提拔了个好属下。“杏杳的身子怎么样了?北边的商队运了不少药材来,我让人买了一些安胎用的,你记得从府里拿走。”
“嗯,大夫说现下胎象还好。”也就是这个时候,明封的脸上难得有几分柔和。
若是会盟真的能谈妥,也不是坏事。陆思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三三两两打闹着暖身作乐的人,心中舒畅了不少。
守城的兵士是新来的,到了晚上多喝了两杯酒,站岗的时候东倒西歪的被百夫长给骂了一顿,倒是清醒了几分。
而后他就见到有快马朝着城门而来,只是在夜色里并不那么清楚。
“急报!端王失踪!”隔着老远那快马上的人就叫喊起来,本已经关上的城门吱呀轰隆着,再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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