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这位尊客，在下重新说一下我们接生意的规矩。”
已经有点自闭感觉的黑袍人声音阴沉得有些吓人，亦如这幽暗不明的古楼一样。
“首先，我们不参与官府的争斗，我们只介入江湖恩怨。”
赵峥笑了：“这不就是欺善怕恶？”
“尊客，我敬重你是尊贵的客人。”黑袍人语气不善。
赵峥两手一摊：“我只是说了实话，而且，如果我想杀的人，不是有权有势之辈，需要我来找你们动手吗？”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重新打量了一下赵峥，这才道：“你究竟想杀谁？”
“既然你已经看出先前的不过是个试探罢了……”赵峥含笑道：“临江城新出了一种新酒，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
“天仙醉？”黑袍人眼眸微沉。
“看样子你知道。”赵峥兴奋了起来，自己果真已经是个名人。
“我们既然做这行生意，那肯定要对外界有所了解。”黑袍人眼帘低垂着：“尊客想取这位东家的性命？”
“我很好奇，这位天仙醉东家的脑袋，值几个钱？”
赵峥愉快地笑着。
他这种样子，谁也想不到，猜不到，他就是天仙醉的这位东家。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人少说也得两千两起步，但不一样的是……”
赵峥眼睛眯了起来：“这人有什么不一样？难道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倒不是这人长了三头六臂，而是最近要他命的人有点多……”
黑袍人冷笑道：“如果尊客也是要他的命，那可以给你一个九五折。”
“九五折？”赵峥嗤笑出声：“我都已经来这里找人买命，需要你一个九五折吗？”
“优惠在下给出来了，但至于阁下是否想用，那我自然悉听尊便。”
黑袍人无所谓地说道，人傻钱多的，他见多了，自觉不差赵峥这一个。
赵峥沉吟道：“我能否知道……”
“为客人保密，也是我们神金部这门生意能长久的不二法门，打听消息的话，阁下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赵峥无所谓地一笑：“那我想弄清楚，我现在出钱买此人的命，别人也出钱买此人的命，你们是派遣几波人，去除掉此人？”
“还是说，我们一群人来买此人的命，结果你们只是派出了一波人，就完成了任务？那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太亏了点？众筹了一个杀手？”
“尊客好算计，好计较。”黑袍人露出惊艳之色，其他的人可没这么精明啊！
而且，还一副生怕谈多了，让自己猜出他的身份是谁？
可是，这还用猜吗？
整个临江城谁不知道，这群酒行们的下作行径？
不好好研究怎么酿出美酒。
反而对于酿出美酒的天仙醉联合多方势力打压。
打压也就罢了，还到这里来找人暗杀人家的东家！
哪怕自己干的就是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
可是，黑袍人依旧要骂一句——下贱！
“你不能一句好算计，好计较，就拒绝回答我的问题。”赵峥露出一抹认真之色，望着黑袍人。
黑袍人似乎也从未想过世上会有这般油盐不进的人。
他沉思了一会儿，方才道：“与你所想差不多……”他强调了一下：“你是我这么些年以来，第一个遇到的这样古怪的客人。”
“那我只确认一点，这赵峥，是否死定了？”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自己不是面对这样一个奇怪的人，他肯定说赵峥死定了。
但是，眼前这个人，给他一种非常不好忽悠的感觉。
于是，他说出了非常官方的话语。
“按照给价，我们会派出人手刺杀此人，如果第一次失败了，那我们还会再派人去刺杀。”
黑袍人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可是如果连续两次都失败了，此人从今以后，将会列为不可刺杀之目标。”
赵峥听着这番话，眼神都变得犀利了起来。
“我们只是做生意，而不是把所有的人命都拿出去不顾一切地挥霍。”
黑袍人被他那犀利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虚。
赵峥点点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这做的才真是长久生意……”
“那说了这么多，客官是否还要出钱买此人的命呢？”
赵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眯着眼睛道：“我思索一下……”
“此人若是死了，临江城的酒市，又将回到那么少数几个人掌控的局面……”
他看着黑袍人笑了起来：“你说，若是我在这个时候，花钱找你们做掉仲永宁，或者是殷正诚的话，临江城的人，会不会觉得是这个赵峥临死反扑干的？”
黑袍人闻言，目中满是异彩闪动。
在他的眼中，这个戴着黑布头罩的人，浑身上下充满了邪气。
借刀杀人是个好办法。
可是，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如此一来，那我岂不是，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赵峥眯眼笑了起来。
“这个……”黑袍人一时间也有点沉默了。
他娘的！
这样的话，你说给自己听了干嘛？
啊？
你究竟想干嘛啊？
自己又不是你们的乾人，你难道还想拉自己入伙酿酒不成？
“这位朋友，我们这里只负责做生意，别的事情……还请私底下说。”
“只是，搞定一个赵峥都如此之难，再加上仲永宁、殷正诚之流，那就更难了，而且目标就那么几个，一定会有人猜到是我干的！”
赵峥眼里流露出怕怕的清明之色，感叹一声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觉着，实在是没必要再继续这么做了。”
黑袍人真的被干沉默了。
合着，聊了半天，是啥都没达成啊！
朋友？
你这是把我这儿当做聊天唠嗑的好场所了？
你他么的，是来拉屎的吧？
“既然是这样，那么这笔生意，也就完全没有必要继续了。”
赵峥站起身来，扭头就走，真的是连头都不回一下。
“朋友？真的不认真考虑下？黑市动的手，别说消息半点也不会传出去，就算是我们僰人自己内部，都不会知道半点，临江城里有人怀疑，那又怎么样？”
黑袍人站起身来，生平第一次这样热情地招揽着生意。
赵峥果真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起身招揽生意的黑袍人，嘴角泛起一抹怪异的冷笑。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改变了花钱找人刺杀仲永宁和殷正诚的想法。
“有我无我，那人都死定了，我又何必浪费银子？”
丢下这话，赵峥推门而出。
看了一眼这二楼幽暗的空间，在那挑着灯笼的神秘黑衣人领路之下，赵峥脚步轻快，下了那蜿蜒曲折，好似虬龙一样的木楼梯。
走出古楼外，阳光明媚且刺眼，赵闲等一干人立刻迎了过来。
“问清楚了，咱这颗人头，值两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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