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慕郎归 > 第158章 让你离开长歌你也愿意吗

第158章  让你离开长歌你也愿意吗

纵使是已认清叶贵妃的真面目,知道她就是在背后指使苍梧做恶之人,可听到魏千珩提及当年敏贵妃之死也与她有时,魏帝还是再次怔住了。

他跌坐在玉榻上,震惊的看着一脸冷然的魏千珩,迭声道:“怎么会……害死你母妃的是骊氏,怎么会又是叶贵妃呢?”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可对于敏贵妃之死,魏帝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不愿相信道:“当年骊妃陷害你母妃一事证据确凿,她自己也亲口招认了,岂会有错?你如今怎么又牵扯到叶贵妃身上了呢?”

魏千珩早已料到父皇会这样问,不由冷冷笑道:“或许就是叶贵妃的高明之处。她将一切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甚至完全让人怀疑不到她的身上去——若不是端王的发现和这一次她对容昭仪故技重施,或许儿臣要被她蒙骗一辈子,将一个杀害母亲的真凶当成了恩人!!”

魏帝大受震动,他嘴上虽然说着不相信,可想到魏千珩与十四皇子几近相同的遭遇,还有敏贵妃与容昭仪的不得善终,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魏千珩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心口突突跳着,魏帝脸色难看极了,他朝外喊了一声,磊公公连忙进来,看着魏帝发白的脸色和急促的气息,惊呼了一声,忙不迭的去暗柜里取来药丸来喂魏帝服下,着急道:“皇上,龙体要紧,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服下药丸后,魏帝在磊公公的搀扶下重新在玉榻上坐下,脸色半天都没有转圜过来。

见此,魏千珩不由担心起来,父皇身体一向硬朗,他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形容。

他上前两步担心道:“父皇怎么了?”魏帝低着头朝他摆手,示意他不要多问。

魏千珩又看磊公公,磊公公正要嗫嚅着开口,魏帝冷冷道:“你出去,好好守着殿门,不要让人靠近……”

磊公公连忙领命下去了,魏帝平息片刻后又对魏千珩问道:“端王与此事何干?他又发现了什么?”

魏千珩没有再隐瞒,将端王魏镜渊的发现和怀疑,还有与他之间的约定,都一一如实的禀告给了魏帝。

闻言,魏帝再次陷入了沉默,肃严的脸上,不禁闪现了愧疚之情。

因为魏镜渊的这些怀疑,当年也同他说过,更是据理力争过,可最后他没有相信儿子的话,只以为儿子是在为母亲脱罪,顽固不化,还将他发配到了荒凉的边境,一去就是十几年……

可到了今日,他才知道,当年端王没有骗他,他并不是为了母妃洗脱罪名,而是陈述了真相。

只可惜,当时的他根本不相信儿子的话,若是那个时候他愿意冷静下来好好听一听儿子的话,或许叶贵妃的阴谋早就被发现了,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想到这里,魏帝心里的愧疚越盛,沉重开口道:“当年发生你母妃一事时,朕心痛伤心,严罚了骊妃,更是将道出心中怀疑的端王罚去了边境……可贵的是,他没有因为朕的不信任放弃心里的执念,一直在追求一个真相还他母亲清白。只不过,他不再相信他的父皇,宁肯与你联手追查旧事,也不让朕知道了……”

说到这里,魏帝眸光里难掩落寞,他知道,这些年他与长子之间,终究是疏远淡漠了。

原来,自从魏镜渊放出皇陵重回京城后,魏帝看着当年那个最出众的耀眼皇子,陨落成了一个默默无声之人,魏帝心里是愧疚难过的。可当年年轻气盛的他,并没有意识在儿子痛失母妃之时,自己再狠心将他流放边境对他造成的伤害。那时的他,只是气恼儿子的顽固不化,却没想过儿子心里的痛苦……

所以自端王回京后,魏帝各方补偿他,想弥补心中的愧欠,可儿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热血少年,他冷寂妥协,不再挣扎,却也对他冷漠疏离了。

可若是当年一事的真相,真的如端王所说,害死敏贵妃的真凶不是骊妃,另有他人,那么,这些年来,他对儿子的处置却全是对他的冤枉与伤害……

想到这里,魏帝却是越发心痛起来,白着脸颤声道:“朕对镜渊,终是愧欠了……”

看着父皇伤感悲痛的样子,魏千珩理解他心里的感受,他心里也诸般不是滋昧。

这些年,为了母妃的事,他也是处处打压着端王,再加之后面长歌的事,他更是视他为生死仇人,一直阻止他出皇陵。

他何尝不也愧疚着自己的皇兄……

如此,魏千珩对魏帝道:“不止父皇愧疚他,儿臣同样愧疚着皇兄,所以,若是可能,儿臣与父皇都要好好弥补皇兄这些年所受的不公和委屈。”

魏帝苦涩一笑:“怎么弥补?只怕如今我们想弥补,他也不想要了……”

魏千珩心里却早已拿定了主意,他定定的看着日渐苍老的父皇,心里一酸,到嘴边的话又默默咽下,缓声道:“皇兄想要的,由始至终都是一个真相,一个还他母妃清白的真相!”

闻言一怔,魏帝终是恍过神来,想到当年的罪魁祸首,牙关不由咬紧,‘蹭’的一下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朕现在就去将那个毒妇碎尸万段!”

魏千珩连忙拦下他,道:“父皇先前不是说,没有证据不能相信么?没有证据,父皇也定不了她的罪。”

魏帝恨得眼睛都红了,气怒道:“光是她与苍梧勾结害死容昭仪,就足以将她五马分尸!”

魏千珩嘲讽一笑,“先前她不是说了吗,她根本不认识苍梧,如此,父皇还是没有证据证明她的罪行!”

魏帝恨声道:“朕总有办法处死这个毒妇,不杀她不足以解朕的心头之恨!”

魏千珩默默叹息了一声,沉声道:“若只是要她性命,只怕儿臣与端王早已下手。可如今发生这么多事情,不是单单杀了她就能解决——必须让她承认罪行,还他人一个公道!”

听了魏千珩的话,魏沉终是冷静下来,眸光透着萧杀之气,声音更是冰冷得没了一丝的温度。

“直接杀了她确实是便宜了她,必须将她的恶行一一揭露,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犍千珩冷然道:“接下来的事,父皇交由儿臣来做,父皇只当一切不知情的就好——儿臣一定会擒住苍梧,更会找到证据将叶贵妃绳之于法。只是——”

说到这里,魏千珩话语一顿,不由神情复杂的看向魏帝。

魏帝蹙眉道:“只是如何?”

看着父皇斑白的两鬓,魏千珩突然心生不舍,心里翻沸起难言的情绪,到嘴的话却说不出口来。

可一想到长歌,他的心又瞬间坚定起来,迎上魏帝的目光笑道:“只是此事难办,若是儿臣能将之处置好,还望父皇答应儿臣一个恩典。”

魏帝以为魏千珩是要为长歌求要恩典,神情一冷,不悦道:“你是太子,不论何时何地,所做何事,都应该以家国天下事为主,更是要为你自己打算,且不能再为了一个女子左右筹划。”

“此次庄氏的事,虽然是叶贵妃与苍梧在背后做祟,但你明知长歌让孟清庭将庄氏关进了疯人院,你非但不阻拦,还为了给她善后,派人守在了疯人院,更是自己涉险救火。你此举实在是让父皇失望——为君者,切忌不可太过重情,更不能为情所拌。所以长歌一事,朕意已决,她并不适合留在你的身边!”

闻言,魏千珩眸光一怔,心里已是明白过来,父皇是打定主意要将长歌关在废宅里一辈子了。

他心口瞬间堵住,苦涩笑道:“父皇明知刑部一事与庄氏的事与长歌并无瓜葛,可还这样对她,无非是因为我与她之间的感情对吗?”

话说到这里,魏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瞬不瞬的看着魏千珩,坦然道:“你既然心里都明白,父皇也无需再多说什么了。我们身为君王,在旁人眼里,天下都是我们的,可谁又知道,我们也是舍弃付出最多的。许多常人眼里的简单幸福,于我们而言,却不可及,所以希望你明白父皇的苦心,做好一个储君的本分,并谨记于心。”

看着父皇满怀期待的样子,魏千珩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眼睛,心里苦涩不已。

这些道理,从小太傅就耳提面命的教过他,父皇与叶贵妃也没少在他耳边提醒他。

道理他都懂,可是,一想到要舍弃长歌,魏千珩感觉心就空了,心里难言的痛苦感觉,让他无法忍受……

站在乾清宫高高的宫阶前,魏千珩看着眼前庄重威严的金砖碧瓦,魏千珩心无波澜,他苦涩的想,或许,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储君……

白夜在宫门前等了魏千珩许久,见他迟迟不出来,正在担心他是不是又与皇上起冲突了,却见魏千珩神情凝重的踏出宫门来。白夜担心的迎上去,等上了马车忍不住问道:“殿下如何了?皇上可相信了您的话?”

魏千珩缓缓的点点头,尔后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疲累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马车徐徐朝前驶去,乾清宫这半日与父皇的交淡,让魏千珩心力交瘁,随着车轮的滚动,不觉睡了过去。

见他睡着,白夜连忙悄悄车夫将马车赶慢一些稳一些,不要惊醒了他。

可是下一刻,马车却骤然停下,魏千珩身子止不住的往前倾倒,差点摔倒,被白夜手快的扶住,可人却醒了过来。

白夜忍不住对车夫训斥起来,车夫在外面惶然道:“殿下饶命,是……是端王的车驾突然出来挡住了车道……”

一听端王的名字,魏千珩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掀开车帘,却见到魏镜渊冷着脸骑马挡在他的马车前,见他露面,冷冷道:“相请不如偶遇,太子殿下可有时间与本王一起吃个午饭。”

白夜气得不行,端王的架势,那里像是什么偶遇,明明就是故意守在这里堵自家主子的。

魏千珩却了然的笑道:“端王盛情,本宫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照常来到了铭楼的包间里。

一落座,端王就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包括白夜与远山。

等人都退下后,魏镜渊立刻冲魏千珩迭声质问道:“你怎么可以将青鸾送回大牢里去?你这样做不是将她往死路上推吗?她如今身中巨毒,奄奄一息,正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你竟将她送回大牢里去……”

“不然,端王可有好主意让本宫破局?”

魏千珩早已料到端王来堵他的原因,若是他不来寻他,他也正准备晚些时间亲自登门去拜访他的。

如此,他淡然反诘道:“端王应该早就听说了,因着劫狱一事,本宫被陷困境,不但长歌受罚,本宫更是被群臣弹劾,父皇逼得太紧,我只得将她重新送回去。何况,她身上巨毒不解,左不过就几日的性命了,留在府里还关进牢里又有何区别?”

“你……”

魏镜渊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气急得脑子都炸了。

先前他听到下人禀告,说是青鸾被太子扔回了刑部大牢任由她自生自灭时,他尚且不相信,可等他亲自去到大牢里看过后,才知道传言不虚,魏千珩竟真的不再管青鸾了。

而看到青鸾奄奄一息的独自躺在牢房里的样子,魏镜渊心痛如绞,可当初是他亲自将她送进去的,如今他却没有办法将她带出来,只得急乱不堪的来寻魏千珩。看着素来冷静自恃的魏镜渊,为了青鸾的事,急乱得失去了理智,魏千珩却满意的笑了,心中的担心也放下了一半。

他执壶给魏镜渊倒满酒杯,淡笑道:“端王莫急,先听本宫把话说完。”

看着他淡定的形容,魏镜渊眸子里闪过狐疑,终是察觉到不寻常,下一刻心里已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难掩激动道:“难道,这是你的计划?”

魏千珩朝他举杯,郑重道:“不是我的计划,是我们两人的计划!”

闻言,魏镜渊彻底冷静下来,越发认定了心中的猜测,不由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魏千珩朝他点点头,凝重道:“青鸾时日不多,若是王爷真心为她好,还请王爷施以援手,救她性命!”

魏千珩早已看出魏镜渊是真心关心青鸾,不然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赌注来。

到了此时,彻底冷静下来的魏镜渊早已猜到了他的打算,墨眸里涌起波澜,握着杯子的手不自禁的收紧,手背青筋暴起。

魏千珩也不催促他,只是自顾的吃着自己的酒菜。

可实则内心,他却慌乱着——

他破釜沉舟的将青鸾送回了大牢里,若是魏镜渊放不下与骊家的骨血之亲,不答应帮他,他却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可是,他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青鸾毒发死在大牢里的。

思及此,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若是端王此次能出手相助,从骊太夫人手里拿回青鸾的救命解药,本宫不但替骊妃娘娘洗涮冤屈,更是许诺你一个承诺——到时,不管你要什么,让本宫做什么,我都绝无二话!”“让你离开长歌你也愿意吗?”

几乎是脱口而出,魏镜渊对上魏千珩震动的眼神,不觉嘲讽的笑了。

下一刻,他猛然灌下面前的酒水,一把抹去唇边沾染上的酒渍,如墨的眸子里一片灰暗,悲然笑道:“你知道吗,你是全天下惟一让本宫真心羡慕却又妒恨之人,不仅仅是因为你抢走了长歌的心,更是因为,你的胆大妄为,无拘无束让人妒恨——同样是皇子,你却活得肆意潇洒,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从不顾及别人的目光,按着你自己的心愿随心所欲的活着……”

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来,魏镜渊感觉自己的滞紧的胸口终于透过气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对面的魏千珩,又羡又恨道:“从青鸾被陷害的第一日起,我就明白可以用此法逼得外祖母就范……可是,我顾忌太多,我放不下心中的羁绊,也割舍不下与外祖家的亲情。那毕竟是与我一脉相连的亲人,我在边关这么多年,母妃在后宫的岁月里,都是得他们照顾;而我幽禁皇陵里也是托他们的照拂,在父皇和全天下的人将我抛弃时,是骊家一直不曾放弃我,所以我无法做到抛下一切去伤害他们……”

听到魏镜渊最后一句话时,魏千珩的心咯噔一声往下沉下去,盯着魏镜渊灰暗的眸子,一字一句冷声道:“难道你报答骊家的恩情,就是看着他们为了权势,一步一步走向深渊,自取灭亡吗?”

魏镜渊全身猛然一震,尔后脸色发白的看着魏千珩,咬牙迟疑道:“你此话何意?”

魏千珩淡然道:“皇兄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我的意思。”

一声皇兄却是让魏镜渊心口滞了滞。

如魏千珩所说,他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骊家如今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不惜对青鸾下手,而一切的事情魏千珩早已洞悉,若是将来青鸾真的有一个三长两短,等到魏千珩登基的那一日,岂会不向骊家讨要这笔债?!

嘲讽一笑,魏镜渊冷声道:“你如今四处树敌,又岂知你的太子之位能保到何时?”

魏千珩并不在意他大逆不道的话,镇定道:“就算如皇兄所言,最后我保不住太子之位,将它落到你的手里。那么,依着骊家如此的滔天野心,等皇兄成为天子之时,仗着对你曾经的恩情与亲情,像青鸾这样的事,骊家日后只怕会做得更加得心称手,这大魏天下就得改名姓骊了——这也不正是他们费尽一切心机推你上位的真正目的吗?”

魏镜渊的脸越发发白起来,眸子里涌动着慌乱的情绪,薄唇紧抿,心里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魏千珩说的,他全都明白且已想到过了,只是,他自认自己并不是懦弱无用之人,他掌控得住骊家,不会让他们胡作非为。

可是,心里的这个念头刚起,对面的魏千珩又凉凉道:“皇兄如今能容忍骊家对青鸾做恶,有一就有二,就有无数次。你真的能确保日后能控制住骊家,让他们甘愿只做安份的臣子?!”

魏千珩似乎有读心术,能看穿魏镜渊的一切心思。

其实不然,这些问题,不过是在昨晚他细细思索过的。

原来,自从昨晚决定劝服魏镜渊反戈骊家救青鸾后,魏千珩彻底没睡,将魏镜渊心里所有的担忧和可能拒绝他的理由,都在心里反复思量过了,并想出了对应之策,以保万无一失!

因为他答应长歌,一定要保住青鸾的,他不能有一丝的疏忽……

果然,听到魏千珩的话,魏镜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到骊家最近的所做所为,特别是对青鸾做的这些事情,他眸光倏地一沉,握着酒杯的手骤然用力收紧,最后竟‘砰’的一声,将酒杯生生握得炸裂开来。酒水合着他掌心划破的血渍在桌前泅染开来,溅落在他银白的衣裳上,瞬间染坏了一件上好的云蜀织锦。

可衣裳坏了可以换,人心坏了拿什么换?

魏镜渊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包间外的远山与白夜,听到屋内传来碎裂的砰然声,以为是包间内的两人打起来了,两个仆人相视一眼,下一刻却是不约而同的推开门,冲了进去。

“殿下……”

“主子……”

两个贴身随从都瞬间护住了自家主子,远山看到魏镜渊身上染血,更是想也没想,‘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佩剑指向对面的魏千珩,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不得无理!”

魏镜渊冷声喝住远山,冷冷道:“本王无事,不过不小心摔碎了酒杯。”

说罢令远山收剑,尔后站起身直直朝着门口走去,竟是要不辞而别。

见此,魏千珩却慌了,他万万没想到,话说到这种田步,魏镜渊竟然还不肯答应?

那么,大牢里的青鸾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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