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火起
姜绾接住小羽毛，它抖抖毛，全身依旧雪白无暇，连熏黑的灰都没沾上一丁点，得意地在她肩头盘了一个圈。
姜绾用力压了压小羽毛虽完整，但炸开的白毛，半天也没压回去，它蓬松得像一个球，毛朝四面八方支棱着炸开来。
“带上去的东西可有剩下的？”
她还不想自己做的手脚被人发现。
【剩下一点渣渣扔河里了，怎样，这回知道我的本事了吧！】
小羽毛精神抖擞地迎风抖毛，火的确没烧着它，雷也没奈何它，它只是引了电之后，毛炸开来，蓬松得像个雪团子，比平时看着圆乎不少。姜绾忍住笑，再次试图压了压它蓬起的毛，压了数十次实在没压下去，甲板上的火势也越来越大，她也就放弃了，带着小羽毛下船去。
船上还有人在作势扑火，当然火是不会被扑灭的，那口停在桅杆下的棺材也会渐渐被烧成灰烬。
熊熊大火在墨河上燃起来，火势顺着风越扬越大，天雨又迟迟不下，周遭的船只纷纷远离，无一敢靠近冒险搭救，唯恐这天火烧到自己船上。
陈邵君早已在岸边部署手续事宜，姜绾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命人抬着几具死尸送上船去。
接到姜绾，他略做解释，“临时从乱葬岗抬来的，充点数。”
做戏做足，他们考虑很周到。
姜绾嗯了一声，乱葬岗三个字也只在她耳旁略略停留，她丝毫不担心陆禹被人发现，那处地方藏得深，陈邵君的人时间不够，顶多从外围抬来充数的死人，应当惊扰不到陆禹。
她方才下来时候听说还有人去报了官，提醒陈邵君道：“死在大火里和死后被送进大火中，仵作验尸可以看出区别，此间差别避免不了，若是可以，避过大理寺派人勘验尸首。”
她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天雷烧了船只，也是为了善后起来更容易，陈邵君点头，这他也已经考虑过了，“报案的人是我让去的，大理寺来也只是走个过场，损失的都是陈家的家奴，我会安排人证明的确是意外，并给‘亲属’补偿，陈家内部消化此事。”
陈邵君和姜绾正说着话，苍杌从远处匆忙赶来。
“公子，城中巡防的人和火师来了。”
陈邵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苍杌带姜绾上隔壁的船，便转身亲自带人去迎。不多时，整艘船都被大火吞噬，火烧透了甲板和船舱，直到接近水面才渐渐控制住了火势，城中巡防的人和火师共同灭火，也没能拦住这艘大船烧得只剩不到十分之一的壳子。
姜绾和其他人一起在另一艘船的甲板上待着，为着这场大火更逼真，新船甲板上的人比原先少了近四分之一，没来的在旧船上也有对应数目被火烧成黑炭的尸首。
城中巡防营的人和火师不敢隐瞒，已派人把讯息层层传回，附近的渔船也都被控制下来，等着上头派人来查问。
姜绾站在暗处，冷不丁有人在身侧小小地扯了扯她。
她不用回头，余光就能看见岳清风的眼睛，他又换了副面孔，不知何时摸上船来的。
姜绾反扣住他的手，“跟我来。”
船舱里，姜绾刚把装了潜水装备的箱子给了岳清风，手把手教会他如何使用，轩辕暮穹就一路打听着过来寻她。
姜绾把东西推给岳清风，“你熟悉熟悉，我去接个人。”
她拉开门出去，轩辕暮穹急得不行，一看见她就赶了过来，“来不及了，一会儿通传上去，就该来人调查和轻点人数，孟迟怎么办！”
“他人呢？”
姜绾也知道时间紧，没工夫详细解释，直接讨人。
“人给我，我来安排，你在上面帮我拖延至少一炷香。”
姜绾从轩辕暮穹手中接管尚还昏迷的孟迟，把他撵上了甲板。
随后她就把孟迟带去给了岳清风。
“人你带下水，东西我准备了两套，衣裳一会儿你给他换，在水下照看一二。”“这是他的药，等出了涼京，我在船舱靠近龙骨的地方连击九声，三短三长三短，最后三声仔细留意，会指示上岸的方向。”
“得到讯号你就带着他潜游上岸，岸上给你们准备了马车，这是他的药，每日一口，替我送到堰北，之后就没你事了，天高皇帝远，你爱上哪儿上哪儿。”
姜绾一股脑交代完，就把地方留给了岳清风，“一炷香，在此之前带他下水，越快越好。”
岳清风本来心头还打鼓，但接到孟迟后放心许多，姜绾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孟迟遇险，他瞬间对她给他的奇怪东西充满信心，快速给他们二人穿戴起来。
姜绾回到甲板上，船上已经有了不少官差，她听到有人交头接耳，提到陆禹
“陆大人也不知上哪儿去了，今夜他带队巡防营，出了这样大的事，永王殿下都惊动了，他再不来可要挨罚……”“可不是，派人去传话了，说是家中的管事也不知他上哪儿去了，要我说，今日偏偏撞上火烧船，这事真他奶奶的邪门啊……”
姜绾快速穿过人群，找到陈邵君和成将军，成将军正与闻讯赶来的官员说着今夜船被雷劈之事，他不擅长说谎，不时便停下来沉默叹气，磕磕绊绊的反倒听着真切。
“永王驾到——”
不等这头船上乱糟糟的整肃好，永王趁夜赶了过来，他坐的轿子，轿子后还跟了一溜儿的朝廷命官。
到得近了岸旁永王下轿，陈公公拂尘一打，小太监高声通传，一行人好像拖长的尾巴，率率朝这边移动着过来。
雨还下着，旁边又是大火过后的狼藉，自是不能让永王亲自踏足这不幸之地。
成骏雄和船上的各位大人也一并匆匆下船，赶去迎接永王。
姜绾走在最后，陈邵君陪着她。
永王一到，就被眼前大火肆虐过的船只震住了。
他顿步没有继续上前，目光扫过河面上的焦黑碎木块，以及被整齐排着码放在岸边的部分焦黑死尸，这只是打捞上来的，有官员来报，还有部分被水冲远打捞不及，人数大体对得上。
只是人都是陈家商行的，陈家不追究，已经比照着人名，给这些遭难了的家属补偿，让他们带回去好生安葬。
永王沉默良久，逐一听过各方汇报，最后才问道：“孟兄的棺材呢？”
“棺材可有救上来？”
“陈家陈邵君可在？成骏雄成将军可在？本王要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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