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需要我怎么做?”
凤翎二话没说便点了头。
此时,脚步声响,楚宴也进来了,他脸色难看的厉害,他怎能容许凤翎跟月儿单独相处,尤其是听到孩子需要心头血的药引之时,内心压抑的嫉妒再一次侵袭了他,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凤翎才是孩子的父亲,所以才需要他的心头血。
“坐那里就可以。”
卿月很疲惫,很累,浑身都很虚弱,但是她硬撑着,半声痛都不喊。
凤翎一双眼就没有离开卿月,紧紧的盯着她,满心里只剩下心疼。
他好听话的坐下,当即就将上衣脱了,露出健壮的胸膛,甚至还有那些交错的伤疤。
“取心头血会很疼,但我会很快,你……忍一忍。”
卿月道。
终于是软了几分声音。
“没事,我能受得住,只要能帮到你,怎么样都可以。”
他说。
卿月垂着眼,没有接话。
只是将工具摆开,而后上前。
时间本来就很急迫,她写下的药方此刻一定已经煎上了,只要加上生父的心头血,孩子就有救了。
终于,她握着匕首,对着凤翎的心口缓缓刺下。
正对心脏的位置。
下刀之前,先扎银针,封锁穴道,以免伤了心脉,或者失血过多。
但这个画面,是个极其残忍的画面,像是她在亲手取凤翎的性命,那里是心脏啊,是人身体最重要的地方,承载了爱恨情痴。
匕首刺下,凤翎疼的一声闷哼,但只是一声,他便收住了,只是眉头轻皱了一下,“我没事,月儿,你继续。”
他就那样看着卿月,不躲不闪,好似就在告诉她,他的命愿意交到她的手上。
卿月只觉得心口堵的好难受。
她该恨他的,她本来就恨他,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可是这一刻,那样满涨的疼痛和酸涩侵袭了她的全部。
匕首一点一点深入,凤翎他没有在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血红的血顺着匕首纹路流入碗中,他的脸色渐渐苍白,便是连呼吸都重了许多,可是他没有在发出一声闷哼。
取心头血,最痛。
而且他不知,救的是自己的孩子。
他以为孩子是楚宴的,可他义无反顾,连声拒绝都没有。
卿家人都沉默着,可是又有谁不动容?
楚宴紧紧抿着唇,他想冲上去,想说,取他的血,可他知道不能,垂在身侧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害怕,他嫉妒,他看到月儿发红的双眼了。
月儿,不要原谅他,也不要再爱上凤翎,他会受不了的,也会疯掉的。
直到,卿月停了手。
凤翎眼前有些模糊,他甩了甩头,见卿月已经收了匕首,他忙伸出手按住卿月的手,“够了吗?”
这是从出事以来,他们最近的一次,肌肤相贴,一个凉的惊人,一个热的滚烫。
“够了。”
“不够还可以在取。”
凤翎忙道。
“够了。”
卿月道。
她跟他说话了,没有在让他滚,真好。
“月儿,本王就在这里坐着,只要你需要血,本王随时可以。”
他急声道。
卿月想让他出去,可是想到了什么,话到了嘴边又顿住了。
这也是他的孩子。
他救的是他们的孩子。
这时,药终于煎好,王太医脚步匆忙的端着的进屋,“王妃,药好了,只差最后一味孩子父亲的心头血,取到了吗?”
“端过来!”
卿月急声道。
王太医是太慌了,她虽学医这么多年,可从未遇到今天这般多惊险的事情,从孩子早生,母体难产,胎位不正,到孩子出事……若不是极致慌乱,她想自己不至于那般多话,在一瞬间吐出的了那天大的秘密。
因为人在惊慌之时,总是容易失去思考能力,也容易话多。
也就是她在话出口的瞬间,所有人刷的一下看向凤翎,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楚宴更是眼神如刀的看向王太医,那目光冰冷森寒,透着无边杀意。
王太医一颤,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药,后知后觉的想明白,她说错了话。
而此时的卿月一把按住她的手,已经端走了药,而后将那一小盏的心头血倒了进去,快步走向床榻,一口一口的将药给孩子喂了下去。
眼见着那孩子脸色越来越好,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不再那般急促,卿月险些落了泪。
孩子刚出生,哪里会喝药,可是这孩子就是那般听话,微微张开那小小的嘴巴,一点一点润着汤匙上的药水,虽然一次只能喝下一点点,可是却是肉眼可见的变好,生命力变的强盛,她的孩子活下来了。
被取了心头血的凤翎有些晕眩,他坐在椅子上,视线不可控的一直凝在卿月的身上,看着她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救那个小小的孩子,他只觉得一颗心都碎了。
他真的想上前去抱抱她,可是他不敢,也害怕在面对月儿冰冷的眼神,让他滚。
所以那王太医喊出那一声的时候,他有些没反应过来,没入脑。
可当下一刻所有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脑子里又回荡了一遍王太医的话。
——最后一味药,孩子父亲的心头血。
孩子父亲。
心头血。
谁?
他抬眼,看向楚宴,他的四皇兄那双眼冷到了极致,冰天雪地般的冰寒,浓烈的杀意似乎下一刻就要倾泻出来!
而他忽的站起,接着不可置信般的睁大凤眸,全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大起大落,痛苦和欢愉。
想死过,想活着。
可是却在这一刻,大脑空白了。
一句话都没说,便红了眼。
他紧紧的盯着卿月,盯着床榻上的小婴孩,视线缓缓扫过屋内所有的人,就在这一刻,醍醐灌顶,突的明白了 ,看透了那惊天真相。
“她刚才说什么……她说亲生父亲的心头血,那孩子,他,他……”
他说不出话,却已是泪影满目。
他唇瓣颤抖,紧紧的看向卿月的方向,终于似承受不住般的捂住刚被包扎好的心口,他哽咽的,看向那个背对着他的姑娘,那个曾拉他出深渊,让他爱到骨子里,疼到心坎里,却又被他深深伤害, 打落地狱的姑娘,他说,“月儿,我才是孩子的爹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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