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戴上护目镜,径直擦过江栾身侧。
江栾听到这个答复,高瘦的身躯震颤了一下,眼睫微微抬起,怔怔地回头,看向陆浅。
那抹纤弱的身影在实验室里穿梭着、忙碌着,明明和江栾记忆里的那个影子一点都不像。
但是他总是控制不住地会想到。
他的记忆总是会不受控地回到那两年,他还是少年的那两年。
尘封着的记忆,流水一般从心的牢笼里溢出来,挡都挡不住。
陆浅回过身来,想拿一排试管,却直愣愣地对上了江栾凝视的眼神。
她手上的动作也被怔住,就这样和江栾对视着。
实验室中仪器运转和药剂滴落的声音十分扰耳,快要把人吞没。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心上的锁也在一点一点锈蚀。
良久,江栾摘下眼镜,低头揣进兜里,轻声开口。
“你愿意听听吗?”
那声音平静淡然,就好像在问:今晚吃什么?
但陆浅的心都随之一震。
她从未想过江栾会主动对她敞开心扉,那双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忽闪了两下。
接着,她摘下护目镜,亮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
“洗耳恭听。”
清晨的露台还是有些凉,连阳光的温度都不如平常的夏日里高。
陆浅热了两杯咖啡,一路端到医院三楼的露台上。
“喏,”陆浅走到沙发边,递出其中一杯到江栾面前,“三份奶,不加糖。”
“谢谢。”
江栾喏喏接过,温暖的咖啡缓和了他有些僵的指尖。
陆浅顺势坐在江栾身边,抿了一口杯里的清咖,“我跟她很像吗?”
陆浅经常能捕捉到江栾看着她出神的眼睛,但她也能感觉到,江栾并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去看一些埋藏在他心里的东西。
江栾几乎没有思考,果断地摇了摇头,“其实一点都不像……”
“她一点都不爱看书,脑子笨笨的,也不细心,成天想着出去玩,说话还又快又直,粗俗的很,长得也又高又壮,随手就能把我抱起来。”
陆浅听着江栾的描述,明明不算什么好的形容,但总觉得他的语气里洋溢着欢喜。
“她叫什么名字?”
江栾又摇摇头,“她没有名字。”
陆浅有些震惊,没有名字?
江栾还是那副标志性的蜷缩姿势,双手闷闷地搓着杯沿。
“她是妓女的孩子,是霍夫曼家族从贫民窟低价购买回来的,作为血人和药物研究体。
所以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neun(德语:九)。”
陆浅的眼睫轻颤了几下,短短的一句话,让她心口止不住地抽痛。
“我第一次见到她那年,我十二岁。
那一年,我素未谋面的父亲死于放射性研究并发症,于是我被霍夫曼的人从大陆带到德国。
我只是一个家族联姻的意外产物,并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我只好一个人背井离乡地离开了大陆。”
“霍夫曼的人并不欢迎我,我孤僻、胆小、怪诞、不会德语、而偏偏又是个医学天才。
他们对我或嫉妒、或厌恶,除了看中我医学天赋的叔叔,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多说半句话。”
江栾说到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里捧着的,加了三份奶的咖啡。
“你知道的,我很挑食,爱吃的口味也很少,德国的东西我根本吃不惯。
而且因为霍夫曼的人都很讨厌我,恨不得我去死,压根没人管我吃东西与否。
我来到这的第一个月,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每天靠实验室的营养液过活。
(https://www.tbxsvv.cc/html/180/180828/28418777.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