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三个孩子在,火车上的时间不算枯燥。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老寡妇看着窗外烈阳绿树,还有几分恍惚,不自觉地用了姚二芳的中原话说道:
“俺滴老天爷,昨天还下雪,今天就觉得热。”
王学柱听得嘎嘎乐,“大娘,这还不算热,等到首都,你发现秋老虎还没走咧。”
西北和边疆的食物和风俗差不多,气候前后只相差一月,还算能接受。
但现在告诉这个一辈子只去过两个地方的老太太,首都还算秋老虎,她自然是不信的。
“你去过?”
老寡妇一脸疑惑地打量王学柱,认为这小子在吹牛。
王学柱老家是津市的,于是认真地和老太太掰扯起来。
“大娘,我给你带的天津麻花都白带了。”
江嫦听着哐当哐当的声音,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双眼无神。
“无聊了?”
谢元青放下手中的书,转头问江嫦。
“你在看什么?”
谢元青把书合上,给她看封面。
不是理论就是知道,看不懂啊看不懂,江爽说得没错,她就是个文盲。
江嫦正要说话缓解尴尬,车厢门口乘务长带着一个穿制服的军人。
“谢同志,江同志,实在抱歉打扰你们了,这里有事情需要二位帮忙。”
他身后的军人敬礼后,对谢元青道:
“有几位老同志,因为行程耽误,没有赶上买票的火车,但现在要赶回首都参加会议,所以想要调剂一下卧铺。”
他说得含蓄,但谢元青听懂了。
九月底往首都赶,参加什么仪式和会议,大家都心知肚明。
知道谢元青情况,还能让列车长亲自出面说调剂卧铺的,可见不是十分重要的老同志。
“怎么调剂我们呢,大人就算了,还有三个孩子呢。”老寡妇一听就不乐意了。
列车长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卧铺实在紧张,从接到任务开始,他们就在卧铺人员里斟酌筛选。
实在没办法才硬着头皮来说的。
老同志们年纪大了,飞机不能坐,开车就别说,只有火车卧铺最适合。
可前一趟火车硬是因为种种原因被错过,他接到通知的时候,脑袋也大。
为二十多位老同志调剂卧铺。
除了身体不好的,级别太高的,实在不能动的,老太太这种抱怨他听得多了。
“我和妻子商量一下。”谢元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头看江嫦。
江嫦看着卧铺上呼呼大睡的三个小崽,幽幽叹口气。
列车员连忙道:“江同志,您放心,卫渺调剂的车厢都有座位的。”
“那你们稍等一下,我们收拾收拾东西。”
列车员对谢元青他们印象深刻的原因,一个是因为这个军官太年轻,还有一个就是拖家带口的行李没少背。
“同志,您带上贵重的行李就行,其他的东西我们列车室帮您保管。”
他可不敢再让他们背着如山的行李搬动了。
江嫦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对谢元青点了点头。
“那我们稍微收拾一下。”
那军人听完,立正给谢元青行礼,“多谢首长!”
等他们走了,老寡妇偷偷扯江嫦的衣服,“小谢什么时候成首长了?”
江嫦抿嘴,她哪里知道。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对谢元青和王学柱道:
“你们两个把身上的军装换成便服,咱们就过去。”
谢元青也没问为什么,微微点头。
王学柱挠了挠后脑勺,“小江同志,为啥要换啊。”
老寡妇说他,“座位人多,万一把你的制服弄脏了怎么办?你不是还要参加仪式吗?”
“对咧。”王学柱点头。
谢元青穿了白衣黑裤,衬衫的领子扣在最上面一颗,刚好卡在喉结上,配他清隽的面容,颇有几分让人欲罢不能。
江嫦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挑眉给了谢元青一个眉眼,如愿看他滚动的喉结和略紧的扣子磨蹭,有点想流鼻血。
“几个小崽儿还在睡呢。”老寡妇看着肉脸红扑扑的小崽,心疼不已。
她从老家到省城坐的火车就是硬座,车厢是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
痰在地上笑,残烟卷蚂蚱跳,一阵咳一阵叫,各种味道在发酵。
她可以忍受,但三个孩子这么小,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她真怕孩子给弄病了。
江嫦不心疼吗?
是的,她并不怎么心疼,这个年代就是如此,好的坏的都是要经历的。
别人的孩子挤得,她的孩子也挤得。
所以老寡妇的絮叨她充耳不闻,而是把收拾好的包放在谢元青手里,又把孩子让他们一人抱一个在怀里,然后关上车门。
“我换件衣服,再收拾一点常用的东西。”
明天下午火车才到站,东西必须准备充分。
江嫦关上车厢门,又把火车窗帘拉严实,把孩子们常吃常喝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又装了几条薄薄的羊毛毯子,大人吃喝拉撒的东西也准备了一些。
一直到行军包装满后,又想了想,才把自己准备的挎包装得满满地斜挎在肩膀上。
打开车厢门的时候,发现列车长已经在和谢元青寒暄了。
他身后还有十来个穿着体面的男男女女,想来都是这次调剂座位的乘客。
看见江嫦出来,他身侧的军人对一行人敬礼道:
“这次多谢诸位同志,我们已经请示过领导,这次的车票费用,我们干休所全额补偿。”
人群里有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听他说完后,摆了摆手道:
“这位小同志,您说这话就是见外了,老同志们为国家流过血,我们只是调剂一下座位都是应该的,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江嫦正在整理手里的东西,在一种热烈的声音里,突然听见一个不太和谐的嘀咕声。
“啧啧啧,好像就你一个人觉悟高一样,马屁精。”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对上一双正在发白眼的美目。
冯灵珊白眼翻一半,就察觉有人看她,顺着目光看去,眼睛里却闪出了热烈的兴趣。
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军人穿上白衬衫后,竟是如此极品。
顿时也不去找刚才看她的目光了,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江嫦何等敏锐,立马发现了这洋气的女人有些不对劲。
她漂亮的眼睛盯着谢元青,觊觎明显,好似在说:
红杏既已出了墙,浅尝几颗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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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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