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兄妹走出胡同,扭头看时,还见江嫦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哥,怪不得奶奶对她评价如此之高。”方长娟不笑的时候,更像方老太太。
方长空反而更简单质朴一些,附和妹妹道:
“她确实很不一样。”
看妹妹似在想什么一般,补充道:“我前几天听爷爷他们开玩笑说你在肚子时候,准备让你和谢元青定娃娃亲呢。”
方长娟撇嘴道:
“哥,你都已经能独立开飞机了,怎么满嘴跑火车,这种话爷爷他们说是回忆往昔,开个玩笑,你说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方长空有些不好意思笑出声,“你这段时间在学校帮忙,是没有看见谢元青,爷爷说,谢家只怕是要起来了。”
京都全是圈子,各种大院如同当年的内城外城一般,隔开了院里人群和市井百姓之间的距离。
院子和院子之间也有自己的圈子和阶层。
他们的大院也分好几个圈子,爷爷的寿宴原本要摆八桌,如今被削减成了六桌。。。
“长娟,厨师的事情敲定了吗?”
方长空刚从江嫦家出来,突然想起在谢家吃的那顿饭,心中暗道可惜。
他即便再不谙世事,也晓得江嫦作为谢家的媳妇,不可能去给他们家当厨子的。
别说祖父口中极为尊敬的王老先生竟是她的外公。
单单就这一样,她在大院里被人诟病的身世问题就不复存在。
还是奶奶看得清楚,往上都不用数三代,就一代,谁敢说自家不是泥腿子出身。
“定了,王爷爷推荐了一个国宴主厨。”
兄妹两人聊天的功夫,路过旁边的一辆车。
“瞧见没有,王老先生的座驾!”方长空示意方长娟停在她们前面的车。
方长娟越发的佩服奶奶, 当初就在大院里一眼看到的车牌号,就知道那位神秘的老先生和江嫦交情匪浅。
浅浅调查一下,心中感叹不已。
方长娟上车,等方长空发动车子的工夫,道:
“哥,你说谢元青这次突然被安排去了学校,是为了后面升职做铺垫吗?”
方长空怪异的看了妹妹一眼,说:
“这不是常规操作吗?爷爷不也说,若不是谢元青是半路出家,又实在年轻,以他的功劳,早不该是现在的位置。”
方长娟又想起刚才笑意盈盈坐在她对面的女子。
容貌自是不俗的,明明她一眼就看出江嫦对自己和哥哥的客套,偏偏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亲和和舒服。
哥哥目前是对她赞不绝口,又想她在爷爷书房里听见报告关于江嫦的事迹。
她佩服之余,又有几分好奇。
这样聪慧能干的人,真的愿意相夫教子,默默扶持一个男人走向高处?
若是江嫦告诉方长娟,自己这辈子的夙愿就是要当个咸鱼一样的厨子,不知她会不会恨铁不成钢。
却说这边,江嫦送走方长娟兄妹,就迎来方丽丽三人。
如今圆桌上,一人面前放着一碗老母鸡鸡汤面。
“吃吧,老太太熬夜熬的。”
江嫦拿起筷子吸溜一口面条,不先吃饭不行,赵国生还好一些,方丽丽和巧娘眼下黑眼圈如熊猫。
一向爱美的方丽丽额头上全是痘痘,而巧巧娘嘴上直接起了一个大燎泡。
可见这三人过得何等艰辛。
看见两人狼吞虎咽,正在先包着馄饨的老寡妇心疼坏了,“慢点吃,慢点吃,管够!”
方丽丽喝完最后一口鸡汤,揉了揉肚子才一副后怕道:
“你都不知道我们过得什么日子,屋子里吵得不可开交,各种语言横飞,听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巧巧娘咽下口中的面条,也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饿得前胸贴后背,说休息一下吃点饭,全部不同意!”
江嫦揉了揉眉心,果然众人争抢的才是好东西。
也许真如冯灵珊说的,这帮人从新原株式会社的股票里看到了无尽的财富,又或许对南洋冯家势在必得的势头给镇住了,想要分一杯羹。
“最后结果呢?”江嫦问。
方丽丽眼中精光闪闪道:
“冯小姐拿去了红酒份额,不过冯小姐和何先生还有阿德里安夫人私底下达成了别的合作。”
江嫦心道果然如此,又问道:“那两家株式会社呢?”
方丽丽兴奋道:“两家没有达成合作协议,双方要搞竞标,这事儿有得掰扯。”
至于果干和地毯这些,自然被中东人全部包圆。
“会议开始前,杨部长身侧的赵教授就宣布,购买方必须国内做和产品价值双倍的投资。”
这才是让方丽丽最佩服的地方。
当这个条件宣布的时候,她本以为那些外商要翻脸,没想到冯灵珊率先答应。
“别说双倍,就三倍她也会答应,他爷爷亲自回来考察,为的就是在内地投资。”
方丽丽和巧巧娘恍然大悟。
“我估计上面的人还要找你。”方丽丽说完,表情凝重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江嫦。
江嫦看见野苹果庄园国有化建议书,就连翻开的冲动都没有。
她抬头看向着急上火的三张脸,将建议书丢在桌子上,安抚道:
“都是小事儿。”
方丽丽和巧巧娘还没有开口说话,老寡妇端着馄饨走过来。
“烫,烫烫,让一让!”
赵国生连忙上去要帮忙,结果老太太两碗馄饨就直接放在建议书上。
撒出来的馄饨汤落在雪白的纸上。
老太太一瞧直接闯祸,连忙要去抢救,却被江嫦阻拦道:
“就用来垫桌子吧,您这连夜熬煮的鸡汤,把咱们的石头桌子烫坏了。”
方丽丽他们三人看江嫦的态度,心中松快,发出痛快的笑意。
老寡妇瞧见大家搞笑,扭捏道:
“我最近在练习一首新歌,刚好你们都在,帮我听听,能不能在过年晚会上击败唐老太太!”
解决心中压着的事情,方丽丽整个人都松快起来,起哄道:
“大娘, 快唱,我们来当裁判。”
巧巧娘也做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老寡妇清了清嗓子,张嘴唱了起来。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淅沥沥下个不停。。。”
“小雨为谁飘,小溪为谁流,带着我满怀的凄清。。。”
一曲唱完,众人沉默,江嫦看着老寡妇满怀期待的眼神,淡定开口道:
“唱得非常不错,唱出了寡妇的忧伤,少女的迷茫,光棍的凄凉,已婚妇女的委屈和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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