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东确实说了他所有被捏在曲野手中的把柄。
至少,徐时拿到的资料里,与廖东有关的,就这两桩事。
廖东能这般坦诚,徐时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但,这恰恰也说明了,这廖东确实比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还要更聪明一点。
廖东他们三人,胡朗过于谨慎,看似最先朝他抛出善意,但实际上,胡朗打的就是两头不得罪,两头讨好的心理。
他一边想让徐时给他们当挡箭牌,一边呢,却又不想和曲野那边过于撕破脸。不过,他算计这些的时候,算漏了一点。
他想两头讨好,可廖东他们未必肯。
之后跟曲伟的几次冲突,廖东在其中的功劳,可是不小。这背后,未必没有廖东看出了胡朗的心思故意而为的成分在。
如今,胡朗算是被逼上梁山,可他心不定。徐时若是选他,风险太大。
而俞青,相比于胡朗和廖东,就不起眼了很多。
这个人倒也不是什么藏拙,他是真的不起眼,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自身能力。但,他们三人中,明面上,看似一切以胡朗为首,可实际上,他却和廖东关系更好,做的决定往往也都是跟着廖东走的。
当然,徐时选廖东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是廖局的亲儿子。
不过,这身份,除了徐时之外,估计整个安市也没几个人知道,曲野应该也不清楚。这也是徐时眼下布的这一局里,最关键的一张王牌。
“徐爷,你问我这些,是打算要跟曲野那边彻底翻脸了?”廖东说完后,等了几秒不见徐时接话,便开口试探道。
徐时敛起心绪,直接应道:“是的。”
廖东沉默了一会后,又问:“所以,你这是在提醒我?”
“对。”
“所以,你也没打算让我们退,对吗?”
徐时呵地笑了起来,道:“阿东,你那些小心思藏得还算好,但也不算太好。当初在岛上的时候,你就是头一个把钱的事情挑明放到台面上的,也是你头一个红脸粗脖子跟我拍桌子叫板的,你当时想得什么?”
手机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秒后,听得廖东讪笑着说道:“徐爷果然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徐时却突然严肃起来:“廖东,这事情既然我跟你挑明了,那就说明,我没给你留退路。所以,我希望你接下去听话一点,别动其他不该动的心思。好好配合,自然会有好前途等着你和你那位好大伯,廖局。”
徐时在这里稍微留了点悬念,却也足以让廖东惊心。
片刻,才听得廖东回答:“我知道了。那……接下去要我做什么?”
徐时道:“不用做什么,好好在医院待着就行,廖局要是去看你,就跟他多哭哭。”
廖东又默了一会后,才应了下来。
“哦,对了,有空帮我那个新酒吧多宣传宣传,这事你也提醒一下胡朗和俞青,让他们俩也出份力。”徐时又说了一句。
“好。”廖东应得很快,又问:“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你休息吧。”徐时说完,率先挂了电话。
医院里,廖东站在窗边,脸色有些阴沉。
徐时或许并不知道,当初胡朗留在水库边那辆车,是他怂恿胡朗留下的。
他利用胡朗来拉拢徐时,打得就是想利用徐时来对付曲野的心思。他也早就想过,一旦徐时和曲野彻底翻脸,他们这些人估计都得付出点什么,他早就准备好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徐时似乎比他猜想的更敏锐。
他那句‘好大伯’,到底只是随口呢,还是刻意呢!
他的身份,除了他和廖局之外,这安市没人知道。哪怕是家中看着他长大的保姆,都不知道他跟廖局之间的真正关系。
当年知道这事的人,不是去了国外,就是已经去了地下。
所以,如果徐时真知道了什么,那他又是从哪把这消息挖出来的呢?
廖东久思不得解,正准备抽烟,忽然传来开门声。一回头,正是那看着他长大的保姆,见他手里拿着烟,立马皱了眉头,急道:“你怎么还抽上烟了呢?医生咋说的,这要是脸上回头留了疤,还怎么找媳妇?”
廖东耐不住念叨,只能无奈将烟扔进垃圾桶,道:“我不抽,我就是烟瘾犯了,拿出来闻闻的。”
“闻闻也不行。”保姆瞪了他一眼,旋即又拿起手里的保温壶朝他晃了晃,道:“我炖了鸽子汤,快来吃,吃了就不想着抽烟了!这伤口也能好得快些!”
“这鸽子汤还能对伤口好?您从哪听来的?”廖东一边笑着问,一边往桌边走。
保姆则一边打开保温壶一边头也没抬地回答:“当然好啊。这女人剖腹产后,都喝这鸽子汤,喝了之后,那刀疤就好得快,还不容易留疤。”
“真的有这么神?”廖东说着,在桌边坐了下来。保姆盛了汤出来,递到他手中,口中答道:“神不神的我也不知道,但好处总归肯定有。你赶紧喝吧,今天晚上你大伯回来吃饭,我待会还得回去做饭。”
廖东接过汤的手顿了顿,然后低头喝了一口后,缓缓说道:“家里不是还有梅姐吗?”
“梅姐做菜总是比较甜,你大伯他不爱吃。”保姆随口答道。
廖东抬眼看她。
保姆收拾好保温壶,一抬头,撞上他的眼神,愣了愣,而后笑了起来:“这孩子,这是咋了?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说着,还抬手去摸脸。
廖东收回目光,道:“没有东西,我就是忽然想到,沈姨你照顾我,也快三十年了吧?”
被称作沈姨的保姆闻言,也回忆起来,片刻,微微一笑,道:“二十六年了。你当年来的时候,才四岁。今年三十了,时间还真是快!”说着,伸手往身边一比:“当年站着都不到我腰那个小孩子,现如今,这么大了。”沈姨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慈爱,感慨。
廖东的目光,却有些深。不过,看着沈姨笑了笑后,那些藏在深处翻涌的东西,便都消失不见了。
沈姨在病房没待多久,念叨着让他把大半保温壶的鸽子汤都喝了后,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就又有人来了。
“越哥,你怎么有空过来?”廖东看着进门来的男子,有些讶异。
林越随手将手里拎着的果篮放到了茶几上后,目光往他脸上一打量,道:“听说,伤口有十来厘米?”
廖东笑着摆摆手:“哪有那么长!勉勉强强十厘米。”
“那也挺长的了!”林越边说,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怎么那么不小心?”
廖东耸耸肩,道:“也不是不小心。纯粹就是倒霉,我也没想到那些人胆子那么大,竟然真的会动手。也幸好当时工地上的那些人都比较护着我,不然,我估计今天我就得躺着见你了!”
林越看着他,沉默了下来。
廖东与他对视了一眼后,微微皱眉:“怎么了?我大伯又生我气了?”
林越摇摇头,道:“生气不至于,他就是心疼。你也是,那些人三番两次的来闹事,你就算不跟廖局说,也该跟我说一声。”
“我这不是也没想到这些人胆子那么大。本以为小打小闹的么,我自己也能解决,就不想麻烦你们了!”廖东说着,抬手挠了挠脑袋,还朝着林越讪讪笑了一下。
“那这事,如今你想怎么解决?”林越忽又来了一句。
廖东闻言,立马说道:“依法解决呗!不然,他们不怕,回头还得来闹!我正经做个生意,总是应付这些,也不是个事。”
“行。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林越说着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廖东见状,便起身要送他。
林越朝他摆摆手:“你坐着吧,不用送。”
廖东也不客气,才刚抬起来的屁股又沉了回去。
“那我就真不送了啊!”他咧嘴笑道。
林越点点头:“过几天出院的时候,我来接你。”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去。
廖东看着他出了门后,脸上的笑意逐渐敛起,最后皱起了眉头。
林越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来这一趟,估摸着是他那‘大伯’让他过来探探他对这件事的态度的。
既然来探,那就说明他那‘大伯’动了念头了。
一般的念头,不需要探,只有不一般的,才会需要林越来走这一趟。这也是在暗示廖东,他准备做点什么了,你也准备准备吧。
这老家伙也是,他都到医院这么久了,也不见他来一趟,就这么忙吗?
廖东越想越有些郁闷,连带着茶几上林越刚带来的那个果篮都看不太顺眼了,于是,起身拎起那果篮,就往病房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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