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摇摇欲坠,不过几下的功夫就被撞开。
于泰带着人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可是,进去一看,却怔怔的傻住了——
明明有火光的屋子里此时却一片漆黑,明明之前听到女子的声音,可阁房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池面上有风声呼呼而过,此时听在于泰一众人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诡异可怕。
终于,一个胆小的太监缩着肩膀胆怯出声:“大……大监……不会是见鬼了吧?”
此言一出,本就心有疑虑的众人更是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宫里那些闹鬼的传闻,一个个汗毛都竖了起来。
于泰心里也是阵阵发毛,但面上却不似手下小太监那般惊慌害怕,咬牙冷声道:“本公公才不信什么鬼怪,一定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人!”
他说得一脸正气,可他身边一个小太监壮着胆子打量了阁房一圈,白着脸抖着嗓子道:“可是……可是咱们明明看到灯火,进来却是一个人没有,更是连油灯灯笼也没有,一定是鬼怪在作祟……大监,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改日再来烧些纸钱,让这屋子里的鬼神不要怪我们鲁莽冲撞才好……”
听他一说,本就害怕到极点的众人不约而同的软下膝盖跪了下来,一边嗑头一边往外边退,等到了门口,早已吓得没命般的往前跑,好似后面真有鬼怪追过来……
看着落荒而逃的众人,被楼樾搂在怀里的苏流萤终是放下吊起的心,重重的舒了口气。
门被撞开的最后时刻,苏流萤正绝望的等着束手就擒之时,楼樾从阁楼高高的天窗悄无声息的跳下来,一把捞起呆愣住的她,还顺手拿走了油灯……
开始苏流萤并不明白楼樾为何要将油灯一起拿走,直到方才听到下面那些太监们的猜度声,她才明白,楼樾竟是心细如尘,将后面的事情都想好了——
若是留下油灯,油灯上的热气一定会于泰知道方才阁楼里确实是有人在的。届时他一定会扩大搜查的范围,只怕到时宫门也会戒严,绿沫想混出宫就难了。
而如今他将油灯带出来,却是让于泰一伙在找不到证据之下,误以为方才阁房里发生的一切是鬼神在作祟,这样,他们心存害怕,就不敢再继续对今晚的事纠缠下去。
如此一来,却是省了太多的事。
想明白这些后,苏流萤对楼樾打心眼里佩服起来。
彼时,于泰一行已吓得跑出了华清池,这里又恢复成以往的冷清寂静。
楼樾楼着她从阁房旁边的高枝上跳下来。
想起方才的凶险,楼樾又气又恨,这个女子真是太胆大包天了。
方才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她这般戏弄于泰,只怕于泰随便找个罪名都可以弄死她了。
冷冷睥着她,楼樾冷声道:“这就是你送本世子的新年大礼么?”
苏流萤自知理亏,不敢为自己说话,只得将自己在冷宫的发现,以及今晚发现铃岚公主与绿沫的事一五一十的老实告诉给他。
听罢,楼樾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其实他心里早就怀疑过陈昭仪的事,只是后来慧成帝明令不准再提起此事,他也就渐渐淡忘了。
如今听到苏流萤的话,他好看的长眉不觉紧紧拧紧,冷冷道:“若是不出今晚之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一个人去查真凶!”
如果真如她所说,陈昭仪只是替罪羊,那这个幕后黑手未免太可怕了些。
而这个女人,竟是准备一个人去揪出真凶,她不是自寻死路吗?
想到这里,楼樾冷冷道:“此事交与我去查,你不许再插手。”
见他的脸色不郁,苏流萤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同他说绿沫的事,踌躇半晌艰难开口道:“此事交与世子爷查自然是最好不过。既然如此,世子爷可愿暂时收容一下绿沫……毕竟……毕竟她有可能知道真凶是谁……”
楼樾当然知道绿沫的重要性,可却恼怒她的不管不顾,事事处处为别人做打算,却将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
她都不知道,在看到冬儿拿出他送给她的耳环说她出事时,他的心都差点冻住了……
不去理会她的话,他转身朝前走去。
楼樾今晚的心情一直窒闷着,脑子里全是她站在城楼下泪流满面的样子。
那时,他就站在李修不远的地方,他比李修更早的看到了她。
他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了李修,自然知道她的眼泪是为李修而流……
见他脸色阴郁,苏流萤心里生出怯意,更是被他浑身散发着冷冽之气吓到,不由自主的落后他两步,不敢与他走得太近。
“食盒谁给你送的?”
楼樾突然停步,回头冷冷的看着她。
“……”
一心想着怎么开口让他答应帮忙的苏流萤,被他突兀的话给问到了,怔愣半晌才嗫嚅道:“是……是林太医送的……”
听说是林炎,楼樾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拧了一晚上的眉毛松开半分,沉声道:“与他走远些。他做事太过冲动。”会伤害到你。
苏流萤知道他说的是上回在云岭的事,脸上一红,默默的应下。
“绿沫我自会安排好,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让五公主也小心行事。”
不觉间,两人已穿过宫道来到宫门口。看着她一直蹙眉难安的样子,楼樾终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果然,听到楼樾应承下来,苏流萤吊了一路的心终于妥妥的落了地,忍不住冲他感激笑道:“奴婢替绿沫谢谢世子爷的救命大恩。”
他们俩一到宫门口,铃岚公主就悄悄从隐秘处走出来,苏流萤一个眼神,铃岚公主已是会意,待南山将马车驾到隐秘处,悄悄将带着斗篷的绿沫扶进了楼樾的的马车里……
直到这一刻,苏流萤的心才彻底放下。
她屈膝由衷的向楼樾表示感谢,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楼樾摊开掌心,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腊梅花式耳环递到她面前——
“礼尚往来,我送你礼物,你可要回送我什么?”
今年的新年,苏流萤除了绣了荷包送给姐姐苏诗语,再就是给兰嬷嬷做了一双棉鞋,其他人,她倒是都没准备。
想起之前帕子的事,苏流萤有过那么一瞬间想重新绣块绢帕送给楼樾,但后来想着,在汴州,女子通常只会给喜欢的男子送绢帕,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被楼樾当面问起,她不知如何回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脸色通红,不知所措。
见此,楼樾脑海里不可抑止的再出次出她站在城楼下望着李修哭的样子,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可怜无助……
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楼樾语调微凉道:“得不到的缘分不要强求。或许,因为不是良配,上天才会重新安排……”
这话,他是劝慰苏流萤放下李修,似乎也是在劝他自己。
精致小巧的腊梅花耳环落入她冰冷的掌心,上面还带着他手掌的温度,竟带给她一丝难得的温暖。
而他突兀的话语更是让她心口一颤。
抬头看向他,苏流萤苍白的小脸越发的惨白,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可这样的安慰话听在心里却分外的扎心。
转念一想,苏流萤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楼樾说得不错,她与李修可不就没有缘份么?
眼看就要成亲了,到最后却是一场空,父母双亡,家破人亡,连她精心为自己出嫁准备的嫁妆都被一把火烧得干净……
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苏流萤垂眸低声道:“奴婢谨记世子爷的教诲。也……谢谢世子爷的厚礼,奴婢惭愧,无以为报……”
虽然楼樾已将问她要礼物一事带过去,而她也知道他不是真的问她要东西,可是苏流萤心里却是真的愧疚。
一直以来都是他帮她,对她好,她确是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
“元宵灯会,我在知味楼定了雅间喝酒赏灯。你酒量不错,随我一起,就当你的报答了。”
打断她的话,楼樾缓缓说道。
闻言,苏流萤微微一怔。
那日她亲耳听到他回绝丽姝公主的邀约,说他对灯会不感兴趣,怎么会又让自己陪他赏灯?
“妹妹只怕不能陪世子爷赏灯的!”
不等苏流萤回话,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苏诗语却是轻柔的开口,替她回绝了楼樾的邀约。
闻声回头,苏流萤看着站在身后的姐姐,脸上一红,连忙上前,“姐姐……”
苏诗语拉过她的手温柔的笑着,道:“妹妹送我的荷包我很喜欢,谢谢你。”
被她温暖双手拉着,苏流萤心里一暖,惭愧道:“妹妹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与姐姐,只有亲手做了一个香包给姐姐,针法粗鄙,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苏诗语笑道:“你有这份心姐姐就很高兴了。”
说罢,她看向楼樾,柔声道:“世子爷莫怪妾身帮妹妹推辞。只是妹妹如今在宫里当差,别说不能随意出宫,就算出宫去,想必那日丽姝公主也会邀世子爷一起游灯会,妾身不想让妹妹夹在中间为难。”
苏诗语此话却是说得不假,丽姝公主早就做好准备元宵当晚要与楼樾游灯会,若是到时看到苏流萤也在场,只怕又会想尽办法欺负她。
楼樾眸光微寒,不再说什么,折身回到马车上,吩咐南山回府。
见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也不等自己一起,苏诗语面上露出一丝难堪来,回头看着苏流萤,迟疑片刻终是开口道:“方才姐姐自做主张为你推辞了世子爷的邀请,你可怪我?”
苏流萤摇摇头,“我谢谢姐姐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姐姐?只是姐姐不要怪我才好,上次在刑部,我确是因为喝醉了才会……我与世子爷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还请姐姐不要误会……”
再提起那日之事,苏诗语心里还堵得慌,但面上她却怜爱道:“我自是相信你的。你若真要与世子爷在一起,四年前就在一起了,那里会再等到现在?”
听她这样说,苏流萤一直压在心底的担忧终于放下,亲自送苏诗语登上王府的马车,目送她离去。
车帘放下那一刻,苏诗语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觉消失,想着楼樾看向妹妹的深情眼神,再想着他对自己的冷漠不理,一颗心顿时像浸在冰冷的寒水里,再也暖不起来……
杏雨见了,自是心疼不已,咬牙愤愤不平道:“世子爷匆忙离开,原来又是见二小姐去了。而且奴婢还听说,世子爷花重金请巧匠做的首饰,都是送给了二小姐。可是,她一个低下的宫女哪里配用那么好的首饰,明明只有小姐配得上才对……”
“别说了!”
杏雨的话字字如针扎向苏诗语冰冷的心,纤纤手指死死的攥着腰间苏流萤送自己的荷包,苏诗语白着脸颤声道:“不论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妹妹。她没了爹娘,没了家,本就可怜……世子爷对她照拂也是看在她是我妹妹的情份上。我不会怪她,你也休要再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
听她这样说,杏雨只得将对苏流萤的诸多不满暂时咽下,低声应下。
第二天,宁贵妃如之前答应好的,在去太庙祭祖时将苏流萤也带上了,让她悄悄跟在随侍的宫人里面。
从昨晚到现在,一想到今天可以到龙图阁里找到阿爹案件的案卷,可以从头至尾清楚的了解四年前阿爹一案的来龙去脉,她的心久久不能平息,一夜无眠……
她低头敛目小心的混迹在宫人里面,看着近在咫尺的龙图阁,身子抑不住激动的颤抖。
而一身贵妃品服,庄重威严立于众妃之首的宁贵妃,冷眼看着帝后二人进太庙内祭祖,看似风光无限的她,却是蹙紧了眉头,一双盈盈杏眸里闪过寒光——
不管她平时有多得宠,也不管她的位份有多高,可是到了这种最是彰显身份的时候,却只有正宫皇后才能陪在君侧,与皇上以夫妻之名祭拜祖先。
说到底,她再得宠,位份再高,也只是个妾!
而自己想取谛楼皇后坐上中宫之位,就得拉她下马。
而拉她下马,只有先夺了掌宫大权!
杏眸里划过凌厉的寒光。宁贵妃微微侧头看了眼低头跟在身后的苏流萤,冷声道:“今日本宫帮你达成所愿,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本宫的事。”
闻言,苏流萤全身一震,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眼站在百官之首的楼樾,终是白着脸咬牙应下。
帝后二人从太庙出来,盛开的祭祀礼正式开始。
趁着大家的眸光都集中在祭祀礼上,在宁贵妃的示意下,苏流萤悄悄退下,来到了龙图阁,等着侍卫巡逻去了前面,悄悄从后窗爬进了进去……
为了阿爹一案,四年间,她北上北鲜,再冒险进宫,吃尽了常人无法想像的苦头,内心更是煎熬痛苦,而如今,她终于可以进到这里,苏流萤一颗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偌大的龙图阁分为上下两层,安静谧宁。上层存放皇室宗亲档案,下一层存放朝廷案卷。
一扇扇如墙般的书架整齐林列,每台书架上都标有案卷的年份时间,苏流萤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一排排找过去,很快在东南角的书架上看到了慧成十五年的标识。
慧成赶十五年,正是四年前父亲案发的那一年。
看着满架的宗卷,想着关于阿爹的宗卷就在里面,苏流萤心里激动复杂,五味杂陈,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坚守边关几十年的阿爹为何最后会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能屈能伸、坚韧如钢的阿爹为何忍心放下他最爱的老婆女儿自尽牢里?
明明他没做过的事,他为何不申辩,为什么不为什么自己说一句话,而是选择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去……
阿爹身上,到底背负了怎么样的冤屈?!
一想到辛苦追寻四年的谜团就要在面前解开,苏流萤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是不敢伸手去翻开面前的宗卷……
冬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的窗棂安静的照在苏流萤身上,她仿佛又感觉到阿爹宠溺的目光和阿娘慈爱的笑容,给了她莫大的鼓励,让她终是鼓起勇气翻开了面前的案卷……
她从最底层开始翻找。
每打开一卷她都怀着希翼希望看到她想看到的答案。
可是,连着翻完下面两层,都没找到阿爹的那一份。
不远处的太庙祭祀正在进行,全场庄重肃静。而空无一人的龙图阁里更是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以至于苏流萤翻书卷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她全神贯注的翻找着,根本没发现从她进来开始,暗处有一双眸子一直默默看着她……
眸子的主人见到她偷偷从后窗爬进来,待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怔愣了半晌,尔后深邃的眸子里亮起光亮,竟是忘记他自己来此的目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庙的祭祀已进行到尾声,宁贵妃曾吩咐苏流萤一定要祭祀结束前回去,以免被人发现。
而书架也已翻到了最顶层,却一直没有找到阿爹的那一份,苏流萤不由急了。
书架太高,苏流萤爬上梯子,猫着身子翻找最上层的宗卷。
这里,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整个书架只剩下最后一卷没有打开了。
取出案卷,苏流萤双手哆嗦好久,终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将发黄的宗卷缓缓打开——
清亮的眸光看清宗卷所书,下一刻,苏流萤脸色白了,眸光灰暗绝望,一颗心如坠深渊——
最后一份宗卷也不是阿爹的!
这个书架上放的,明明是慧成十五年所有案件宗卷,为何……为何独独没有阿爹的?
刑部和其他地方都没有关于阿爹一案的任何记载,为何到了大内皇宫,还是没有阿爹一案的线索。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越来越多的谜团蒙上眼睛。苏流萤合上最后一份宗卷,手在抖,身子也不可抑止的颤栗起来——
冒险进宫,吃尽苦头,受尽磨难,却不想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
头脑里一片轰鸣,接受不了这样事实的苏流萤,下一秒竟是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坠落的飞蝶,从高高的梯子上掉下去……
身子的失重感让她控制不住惊呼出声。喉咙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她绝望的想,今日只怕要死在这龙图阁了。
就在她绝望之时,下一瞬,往下跌落的身子却是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身子被人接住的瞬间,苏流萤一脸震惊,然后不等她回过神来,耳边已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外的侍卫终是被里面的声响惊动了。
眼见一黑,她被人紧紧搂进披风里,接着身子腾空而起……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呼啸而过,苏流萤还听到了喧闹声,龙图阁这边的的变故惊动了临近的太庙,羽林军受令捉拿闯宫的刺客。
苏流萤感觉整个人被带着在飞速向前奔走,一颗心更是跳出了嗓子眼,呼吸都快窒住了——
连皇上都惊动,被当成刺客的他们如何逃出羽林军的追捕?
还有,她也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
他是谁?为何也会出现在龙图阁?
一颗心慌乱害怕到了极致,苏流萤害怕得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别怕!”
就在她惶惶绝望之时,头顶传来陌生的男子声音。
感觉她的惧意,男子不但出言安慰,竟还不慌不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听着陌生的声音,苏流萤慌乱的心里更是添了一丝惊异。
然后不等她出声问他是谁,来人抱着她落了地。
双脚踏到实地的瞬间,苏流萤慌忙离开男子的怀抱。然而,下一瞬看到眼前的景致,苏流萤又懵住了——
男子竟是将她带到了云梦台。
云梦台是大庸皇宫地势最高的一座高台,上面遍种桃花,布局宏伟精美,一如它的名字般,如梦如幻……
高远辽阔的高台上,北风呼啸而过,苏流萤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个时节,云梦台上的桃树一片光秃,只剩下苍遒的枝干。
身着紫色锦袍的男人双手抱胸,慵懒的斜靠在桃树上。身姿修长挺拔,脸上却是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
戴着这样一副鬼脸面具,明明可怖吓人,可他整个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姿,竟是让整个桃林都跟着他多添了几份颜色。
虽然面具遮住了他的样子,可莫名的,苏流萤竟感觉到他此刻在笑。
果然,不等她开口,看着她一脸震惊讶异的样子,男子轻笑出声,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亮光,笑道:“大漠上最美丽的天铃花,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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