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光心里一颤。
他可以肯定,霍西是知道何璐的身份的,她这样说是故意膈应他吧。
接过杯子时,他思索该怎么回答。
下一秒,他身体就微颤了一下,因为霍西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那种女性柔软的细嫩他很久没有感觉到了,再说又是他至爱的女人。
解释反驳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掌心轻轻地动了下,成年男女他们又是当过多年夫妻的,哪怕是肉体上的小小的接触,也足够让人心弛荡漾。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觉醒!
自从腿伤以来,张崇光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行,明知道时机地点都不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
霍西淡淡一笑:“崇光哥你怎么了?怎么额头都是汗?”
说完,她伸手去碰他的额头。
“我没事!”
张崇光说得又快又急,明显是有些心虚的……说完后气氛十分微妙,霍西注视他,稍后她很慢地说:“没事就好!”
不知道怎么的,张崇光觉得霍西就像是钝刀子杀|人一样。
他的情绪,被她掌控。
张崇光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暂时却拿霍西没有办法……果真,霍西倾身覆到他耳边,轻喃:“崇光哥你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你叫我什么?”
“崇光哥啊,不是你介绍我是你妹妹的?”
……
霍西慢条斯理地说完,就松开了他的手,转而弯腰照顾小霍星。
张崇光才松了口气,
随即,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因为在他这个角度他能清楚地看见霍西领口下的风光,虽不至于大片,但也足够旖旎。
自从墨尔本到现在两年,他都处在禁|欲之中。
两年了,张崇光没有过女人。
他怀疑霍西是故意的,但是她弯腰时神情又很温柔,很专注地照顾着小霍星,完全没有要勾引他的意思。
张崇光仰头喝掉大半杯水,仍不解渴。
这时,霍西直起了身子说:“星星没事了,你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回去的。”
张崇光靠向沙发背,淡道:“我让司机先回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走了。
霍西也没有赶他,她看了看病房里面的方向,说:“你睡里面吧,会舒服一点。”
张崇光却想多陪小霍星一会儿。
霍西没有意见,她倚在病床床头,翻看律所文件。
张崇光忍不住问:“一定要今晚看吗?你这么忙?”
霍西没有抬眼,只轻声说:“是挺忙的,不但要处理律所跟西亚的事务,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当然没有你跟何璐那么轻松。”
张崇光:……
片刻,他声音嘶哑:“以后忙不过来,可以把孩子送我那儿去。”
霍西笑笑:“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她总是阴阳怪气,张崇光有些忍不住了,低道:“霍西你不需要这样刺探我!”
霍西抬眼看他。
她目光幽深,就是张崇光也看不透,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她放下手里的资料,很是温和地开口:“我扶你去里面休息。”
张崇光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他哪里愿意像废人一样被霍西扶着,他回得又快又急:“不用!”
但是起身太快,差点儿摔了。
霍西淡道:“还是我扶你吧!张崇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敏感的?”
这次,张崇光没有拒绝。
小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幽暗,才进去彼此毛孔都不由自主在张开……霍西不知道脚PAN到了什么,竟然就带着张崇光一起巍了下脚。
回神时,他们都在床上,她压着他。
彼此身子交叠,稍稍动一下都足以让人难耐,霍西的脸贴着张崇光的面孔,她觉得他的皮肤好烫好烫。
她是成熟的女人,自然能感觉到他的动情。
霍西的嘴唇抵在他颈侧,声音沙沙哑哑的:“不是给人介绍我是妹妹?这会儿怎么回事?张崇光……有你这样禽兽的吗?”
张崇光气息乱乱的。
他当然知道不是那么巧合,霍西是故意的,故意把他压在床上故意勾起他的反应,就是为了逼他承认在乎她、想要她。
幽暗里,张崇光的手放在她腰上,轻摸了一下。
另一手亦是轻抚她的脸蛋,低低地笑:“霍律师,你可真够坏的!怎么……布局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让我破戒,都到床上了怎么不行动呢?下不了嘴还是下不了手?”
霍西学着他的模样,亦抚摸他的俊脸。
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怎么办呢!张总都这样了,还嘴硬呢!”
下一秒,她被他反压在身子底下。
张崇光一条腿就把她的身子压制住,另外一只手捏住她两条细腕,举高牢牢地钉在头顶上方……这样强势的侵占,没有女人不动晴。
但是霍西没有。
她想跟他在一起,可是她的身体已经习惯性地排斥,没有推开他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她身子甚至已经在轻轻颤抖。
张崇光盯着她的脸蛋,很专注,像是要将她那点儿皮肉看清楚一样。
良久,他嗤笑出声:“生理反应罢了,不算什么的!”
他缓缓低头,凑在她耳根后面,故意用很下流的语气跟她说:“不要说霍律师,任何女人躺在我身子底下我都会有反应,我的腿废了又不是那儿废了。是,何璐是我找来挡你的,霍西不然怎么办呢,人生很长我也不需要你的报答,也没有谁非得跟谁在一起的。”
霍西动不了。
她的身子柔软不抗拒,她的嗓音也是沙哑温柔:“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张崇光语气凉薄:“没有这个必要!”
“霍西,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并不想打破这份平静。”
“你以为的报答跟救赎,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刚刚不过是生理反应罢了,换哪个女人都是一样的!”
……
霍西安安静静的,半晌,她轻轻推他的肩。
“起来!我去看看星星。”
张崇光撑着一边翻到一旁,他躺在床上,目光所及是她长发凌乱的样子,就算是灯光微弱,他也能看清她扣扣子的手都在颤抖。
他的心口微微起伏。
霍西的示好,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味强有力的药,很难拒绝。
可是再难,他也不能接受。
霍西站在床边,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她背着他淡道:“早点睡。”
她离开时,
张崇光就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又酸又涩,他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这样,是个废物。明明她就在自己怀里,明明她克服了心理障碍想当他当夫妻,但他却生硬地拒绝了她。
张崇光不知道,后来怎么睡着的。
他只知道,小房间的门留了一条缝,外面病房里的灯光泄了几许进来……让人心安。
可是他不知道,霍西一直没有睡。
出去后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冷水泼到脸上时,她觉得生疼。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
霍西怔怔地看了很久很久……
*
清早张崇光醒来的时候,床上多了个小东西。
小霍星盘着一双小短腿,托着白嫩的小脸蛋子,巴巴地看他,看见张崇光醒了立即凑过去亲他的脸,像是小狗一样亲得脸上都是口水。
张崇光觉得她可爱。
他把小家伙抱到怀里,探了下脑袋,已经不热了。
小霍星吱吱地叫,小脑袋还往他怀里拱,叫着爸爸。
张崇光真顶不住,他觉得自己要是一直在这儿八成骨头都要泡软,就再也走不掉了,于是用早餐时他对霍西说:“待会儿我回去换套衣服,下午再来。”
霍西正喝着牛奶,闻言,抬眼看他。
他的心思瞒不过她。
霍西安静地把牛奶喝完,轻声说:“律所有点儿事,上午你照顾她吧!下午我回来给她办理出院。”
张崇光没有反对。
大约是昨晚的事情,今早他们的相处明显就有些不自在,霍西吃完早餐又抱了抱小霍星,小霍星知道她要走,很是舍不得地搂着她不放。
霍西亲了亲她,安抚:“爸爸在的。”
她把小霍星交给张崇光,轻声说:“我下午四点左右回来,这儿一直会有阿姨,中午也会有人送饭过来。”
张崇光点头,态度很淡漠……
霍西静静瞧着他,半晌,她又很轻地笑了下。
她下楼上车离开医院,并没有去律所,其实没有重要的事情……她无非是想让张崇光跟星星单独相处,她看得出来他很想抱抱孩子,但碍于她在身边。
车子停在路边。
霍西的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是,追求张崇光对于她来说,是自小就会的本能,被他拒绝一两次也没有什么的,打小她脸皮就厚着呢。
可是,他跟她都忘了,现在的霍西已经不是当年的霍西了。
她的内心早就千创百孔。
她鼓起的勇气,还能被张崇光撞飞几次……霍西不知道。
她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天,下午三点半回到医院,张崇光已经不在了。
佣人说起时小心翼翼。
霍西却早就预料到,她只是摸摸小霍星的小脑袋,无声安抚小孩子的情绪……
小霍星抬着小脸蛋,巴巴地看着她。
嘴里叫唤着:“粑粑……粑粑……”
霍西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过几天爸爸就过来看你。”
但是,接下来很长的日子里,小霍星没有等到张崇光。
霍西也没有见到他。
半个月后,张崇光居住的别墅,佣人打电话给霍西声音带着哭音:“太太您快过来看看吧,先生喝了很多酒,郑医生到外地去了秦秘书也出差,都没有人能管得了先生……我真怕出事。”
霍西声音微紧:“我马上过来。”
秋雨连绵,霍西到了别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佣人出来迎她,一脸的担心:“先生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喝酒,一喝腿就疼得厉害,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叫您过来的,也只有太太您才能劝得了先生。”
霍西无奈一笑。
她安抚了佣人几句,随即就独自上楼了。
主卧室里,灯光晕黄。
霍西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到处都是红酒瓶……空气里也都是红酒的醇香,而张崇光穿着白色浴衣,靠在床头抽烟。
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
还有两个空了的红酒瓶。
大约听见推门声,张崇光抬眼,看见了霍西。
他的眼底带了一抹腥红,打量片刻,嗤笑出声:“你怎么过来了?怎么……又过来拯救全世界了?”
他说完,拍了拍身边的空床位,轻佻地抽了口烟。
随后他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盒子出来,扔在床上。
他挑衅地看她。
霍西很平静地说:“上次你离开后,星星挺伤心的,这么长时间你也没有再去看她。”
张崇光仍是抽烟,两颊深陷。
半晌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怎么,孩子都成了你的借口了?霍律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为你守着,所以你想什么时候回头就回头,你问过我有没有在等你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为了你守身如玉了?看看这个……我也有需求,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两年类似何璐的女人来来去去,也不少!”
他说话时,也不介意自己的左腿暴露。
灰色的烟雾升起,张崇光垂眸轻笑:“我们早就回不去了!霍西,爱情不是童话,婚姻更不是!”
他顿了下,嗓音更为沙哑:“你以为的张崇光,早就死了!”
霍西很平静地站着,一会儿,她开始收拾屋子……
那些酒瓶被她收集起来,放到外面。
她做着这些时,张崇光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来到床前想要拿走那两只空瓶,他的大手比她先一步拿起,接着一声碎裂声响在空气中。
红酒瓶,狠狠砸到墙壁上。
细碎的玻璃在空中划过,擦伤了霍西的手臂,殷红的血珠渗出。
而张崇光的眼,比鲜血更腥红。
他轻轻嗤笑:“早就叫你别缠着我了,是不是听不懂?霍西,为什么要作贱自己呢,好好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得逼迫我成为你想要的样子?这样男人也会累的。”
霍西轻轻眨了下眼。
她看着血珠从手臂滑过,滴落,空气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声声逼仄。
她抬眼看他,看了很久,才惨淡一笑:“张崇光你会累,其实,我也会累的!或许我想的破镜重圆,当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而现在,我想,如你所愿。“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以后,我也不会再以爱之名关心你,让你厌烦让你疲惫……对了,我差点儿忘了,我们是离了婚的!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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