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无法替洛俊言做主,甚至都不敢建议。
面前的年轻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十三年带着亲娘风餐露宿早已让他有了中年人的憔悴和沧桑。
“嫂子,洛俊坤真的不管我娘?”
杜红英心里很沉重。
不是不管而是鞭长莫及,他已经将这对母子托付给了高志远。
高志远或许什么都行,但是他没有本事去阎王面前捞人。
能和阎王抢人的医生都宣布认输,哪还有路可走?
“行,洛俊坤不管,那我就自己做主。”洛俊言深呼吸一口气:“我决定了,保留治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不敢想象我娘的脑袋开花。”洛俊坤哽咽道:“我妹妹是撞墙上的石柱而亡;我爹是被他们枪毙的据说子弹打中了他的后脑勺,我娘再在脑袋上开一刀……”
洛俊言说不下去了,杜红英鼻子发酸。
“不动手术了,嫂子,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下,帮我照看一下我娘,我去问问我师傅,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
“可以,我看熊霞照看大娘还是蛮尽心的,姜刚和白冬梅也在都可以帮忙照看,你明天就启程去问你师傅”杜红英想了想:“我们这边也想想办法。”
她要打电话问肖大夫。
只是让杜红英没想的是,肖大夫居然在昨天病逝了。
“姐,我师傅他走得太快了……”杜红兵难受得很:“姐,人为什么要老去啊?”
师傅给他上了最后一课用自己的生命教会了真脉像,昨天自己去看他,他让自己把脉。
“师傅,你……”
“红兵啊,你记住了,这种就是真脏脉又叫怪脉、绝脉败脉,就是将死之人的脉像……”
师傅说得那么的淡然,杜红兵听得心如刀绞。
他再次感受到了医者不自医。
他守在了师傅病床前,师傅却让他去上班,医者仁心,当大夫的人就应该去治病救人而不是守着他这个将死之人
结果自己下午下班骑自行车回到家里,娘就说师傅的儿子来了通安村报丧:老人走了。
“老人什么时候上山?”
“看了日子,后天。”杜红兵哽咽道:“我今天上班明后天请假我要回去守灵。”
“应该的。”杜红英很是遗憾自己没在家乡:“帮我上一个礼,就送一百吧。”
“这么多?”
现在乡下的行情就是一两块,亲戚两块三块都行,只有至亲才会五块十块,姐是不按常理出牌,一来就给一百。
“多了吗?”
杜红英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多。
她这礼金一上,全公社的人估计都会知道。
毕竟挂礼的是生产队帮忙的人,杜红英大名鼎鼎——杜书记的女儿高志远的婆娘,嗯,确实不行,心意是好的,但是有些风头不宜出。
“那这样,你送一个十块钱的礼,然后再买一些祭品,该有的礼数一个都不要少就行,花了多少钱告诉我一声,回头给你。”
“好,我会将你的心意带到的。”
“那你怎么去?”
“娘说徒弟儿徒弟儿,徒弟就是儿,虽然不让我平摊丧葬费,但是我要以女儿的身份上礼。”
青狮白象三生下祭这些都要有的。
杜红兵腰间还拴着一根青麻,病人看到他腰间的青麻都问他在为谁披麻戴孝。
知道是肖大夫走后,病人及家属都很痛心,纷纷说肖大夫是一个好大夫,脾气怪是怪本事是真的有,抓点草草药就能解决问题,关键是还不贵,甚至不给钱都行。
听着病人说起师傅生前所做之事杜红兵更是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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