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连连摇头,“不,不会让皇后娘娘舍命的,只是,只是……”
他吞吞吐吐起来。
苏妘道:“你快说,知道方法你快说啊!”
景文从怀里掏出太极球,双手奉上,“娘娘,主子他一直怕这个东西压制,甚至吞噬他道术。
所以,主子命令过我,不准在他虚弱的时候把这个玩意儿放在他身上,可,可是这次,我真的怕主子熬不过去。”
“娘娘,可如果是你将这东西放在他身上,救了他的命,或许主子就算生气,也会原谅你,甚至宽容他自己的。”
景文哭着说。
他也知道,等主子醒了,肯定会杀了他,就算不杀了他,也会把他踢出容府,此生不会再见!
“主子他对道术的执著其实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您。”
“他怕在未来,没有能力保护皇后娘娘、以及皇后娘娘您在乎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哪怕主子饱受锥心之痛,饱受火灼,冰封的痛楚,他也要让自己道术不消。”
“皇后娘娘,草民不怕被主子责怪,也不怕死,但是草民害怕主子醒来后,发现没有了道术,他会受不住打击,会在恐惧在将来无法帮助您的执著里,陷入深深的自责里无法自拔……”
景文脑子一热,什么都托盘而出了。
苏妘震惊之余,颤声道:“你是说,他怕的只是没有道术,怕以后不能帮我?”
景文重重的点头,“是的,主子这辈子只是为了娘娘你活着的啊。”
苏妘只觉得胸腔一阵火灼,一股腥血涌入喉头。
她皱着眉头,将鲜血吞了下去。
颤抖的站直,然后背过身去。
“给容大哥更衣,上床。”苏妘说着走出了净室。
旁边的简顺早就震惊呆了。
还是景文喊他,才反应过来同景文一起将容洵从浴桶中抱起来。
景文又找了一套衾衣给容洵换上,和简顺两个抬着容洵上了床。
羽七提着冰块回来,错愕了一会儿,将冰块丢进浴桶中跟了过去。
苏妘红着眼,替他枕好枕头。
然后将太极球放在他的手心里,“容大哥,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以后真的不用担心我了。”
她坐在床边。
“道术罢了,哪有你的命重要?”她笑着,“难不成你没有道术,就不是我容大哥了吗?”
“从今往后,你我三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容洵的恩情,便是十辈子,她也是还不清的。
她轻轻柔柔的和他说话,目睹他那红得吓人的脸,手,在太极球蛊虫的影响下逐渐缓和。
这冉蛮真不是个东西。
可他给容洵的蛊虫,当真是个好东西啊!
有了太极球。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容洵没有再冷得发抖,也没有烫得灼人。
景文一直跪在床边。
苏妘道:“你们都去休息吧。”她亲自去扶景文。
景文磕头道:“草民不敢,草民背叛了主子,等主子醒来后,我自我了结谢罪。”
羽七道:“其实,也不用那么严重。”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反正,疲惫,脑子晕乎乎的。
简顺清了清嗓子,也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反正是看了好几眼萧陆声。
皇上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太复杂,太乱了。
苏妘坚持拉他起来,“我会和容大哥说清楚,你没有错,你立了大功,你也不许自我了结,余生,若你愿意,请你一直留在容大哥身边,你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对他而言,最熟悉亲近的人了。”
程仲没了。
丁夫子还在和长空大师,宸儿云游。
而她——
带给了他太多的劫难,这种感觉,说不清的滋味。
景文嘴唇发颤,“就请皇后娘娘让我跪到主子醒来吧,万一主子他肯原谅草民,草民一定不会再背叛主子了。”
苏妘松了手。
过往如走马观灯。
包括曾经在钦天监里的那场梦。
苏妘早该想到的,容洵他如此清风霁月般的人,与世人更是毫无交集,却助她重生。
重生后,更是倾尽一切帮她好好活下来。
她活下来了,他又拼着命,保护她,保护她爱着的人。
这些是容洵的情。
是容洵的优点之一,更是他毅力坚定,执著了两辈子的人。
这样的人。
他警告了景文,醒来后,真的会原谅景文吗?
苏妘不知道。
半夜三更。
外边传来涵香和简顺高兴的声音,“娘娘,娘娘皇上醒了。”
涵香碎步过来,十分激动的说。
苏妘起身时,没差点摔倒,飞奔出去后看到萧陆声正朝她笑,“妘儿。”
他伸出手。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扑了过去,所有人都退下,只有她们两个,以及床上的容洵。
苏妘哭得哽咽。
萧陆声轻轻的揉着她的青丝,“妘儿。”
苏妘说不出话,她只点头。
“容大哥呢?”萧陆声问。
苏妘哽咽的指了指床的方向,“在,还,还活着。”她甚至没有注意,萧陆声喊的是容大哥。
闻言,萧陆声松了一口气。
回想自己以为要死的时候,那种心颤发冷,他不敢想。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也以为容洵接受了他的托付,然后要用道术送他归西。
可是,他醒来后,看到涵香和简顺,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死。
所以,容洵做法并非要他身死,要他去黄泉过奈何桥,而是要救他。
苏妘道:“容大哥救了你,那些蛊虫你全都吐出来了。”
萧陆声张了张嘴,他好渴。
他刚刚想的果然没有错,容洵又一次救了他,让他本该画上句号的幸福,得以延续。
“他没事吧?”萧陆声问。
苏妘哽咽的不行,她不说,萧陆声也不问了。
直到苏妘在他怀里,委屈的哭够了,才将今日的事情都同他说了。
“所以,他现在应该是脱离危险了?”男人沙哑着嗓子问。
苏妘点头,“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一定不会有意外。”
萧陆声无比真心的期盼他早点醒来。
他撑着身子想起来,苏妘连忙让开,搀扶着他,“你伤得也很重,别乱动。”
“我自己身子很清楚,我去看看容大哥。”他下床的时候,才看到自己穿的是容洵的衣服。
连鞋子,也是容洵喜欢的款式,但能看出来,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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