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陪着母后出宫了,说是母后怀着身子,怕有个什么危险,万一,或者不舒服之类的,他不放心。”萧瑶把奏折放在炕上的小杌子上,然后抬眸看向容洵。
“是你父皇让你来的?”容洵问道。
萧瑶点头,“是。”父皇说了,容舅舅一定会教导她批阅的。
“怎的不去找丁太傅?”
“今日丁太傅,还有云初弟弟休沐,都不在宫里。”她抿着唇,委屈巴巴的接着道:“而且,父皇说了,这些东西,不能给别人看,丁太傅,云初弟弟都不行!”
丁太傅这些人都不行,非他不可了?
这江山,是他萧陆声的,又不是他的!
容洵拍了拍脑袋,呵呵一笑,他真是让萧陆声和妘儿吃得死死的。
等过几年,萧瑶和谢云初学会了一些防身功夫之后,他是要去浮云道观修行,虚度残生。
如今……
他真的很怀疑,萧陆声又在想什么办法压榨他的价值!
“不成,你回宫里去。”
容洵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冷漠,却也不愿开这个口子。
今日他帮了忙。
来日,他还得帮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他还能去浮云道观?
“怎么?”
容洵刚一开口,就看到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舅舅不喜欢瑶儿了?”
“父皇,父皇说舅舅最心疼瑶儿的啊。”
“如果,如果父皇不辅助,这些,这些奏折就没办法批阅完啊……那父皇就会把小蕊蕊抓走的,呜呜呜……”
父皇说了,只要她哭,可劲的哭,容舅舅就会服软,什么都会答应她的。
容洵张了张嘴,他第一次无语到叉腰,他能不知道萧陆声的阴谋诡计!
“舅舅不喜欢瑶儿了呜呜……我去找母后吧,呜呜母后……”
“等等。”
容洵看着哭鼻子,慢慢往门外走的小瑶儿,然后朝她招手,“你回来。”
萧瑶抿着唇,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舅舅,“舅舅。”
容洵扶额:“只此一次,知道吗?”
“嗯?”
父皇说了,以后都要多仰仗舅舅。
因为这个世上除了父皇、母后、宸哥哥,和母后肚子里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外,最亲的人就是容舅舅了。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看着他,“舅舅今天好凶,我好怕。”说什么最后一次,那不可能是最后一次的。
因为父皇说了,因为晨哥哥不在,她必须要帮父皇分担一二,不然父皇没有时间陪母后,那母后就会不开心。
她可不要母后不开心。
因为母后不开心,父皇和她都会不开心。
容洵定定的看着小瑶儿,忽然一笑,蹲身下来,“别怕。”他摊开手。
萧瑶这才开心一笑,扑过去抱着他,“舅舅刚刚吓死我了。”
“没事了。”
他拉着小瑶儿,然后想了想道:“你且等一下。”
“嗯。”
容洵将桌子上的茶盏,以及从前妘儿送他的插花瓶子收起来。
萧瑶看明白了。
她将奏折都抱了过来,“舅舅,我们是在这里批阅吗?”
“嗯。”
萧瑶满心欢喜的放在桌上。
容洵给她搬了椅子,转身去了他的书房,不会儿拿了文房四宝回来。
不过,他的墨,还是掺了朱砂的那种。
萧瑶看到容舅舅嘴硬心软,眉欢眼笑的看着他,“舅舅真好,母后常说舅舅是世上最好的人,果然是。”
容洵弹了她一个脑门,“不许一直捧着夸。”越夸他越心软。
但有时候他又想,如果不是有这些点点滴滴牵绊着他,或许他这辈子更是寡淡如水,已不知往何方努力。
他这般心态,其实早已不适合修行了。
道心——
或许是在前世,倾尽一切为妘儿求得一次重生时,就已经堕入红尘了。
萧瑶骤然蹙眉,瘪着嘴看他,“舅舅又凶了,瑶儿马上就要哭了。”
声音哽咽,不似装的一般。
容洵看着她,不禁叹气,她这性子到底是像小时候的萧陆声,还是像妘儿?
不,她长得像萧陆声,脾性和妘儿也不太像。
在印象里,妘儿一直都很懂事,眼里没有萧瑶这样狡黠,故意撒娇撒泼耍无赖。
“舅舅……”眼眶也红了。
再不哄,是不是就哭了?
“好,那你夸吧。”
把他夸上天算了。
另一边,苏妘、萧陆声刚到周府,只听见清宁偶尔呻吟的声音。
她的心都揪了起来,抓了一旁的下人问道:“不是说昨夜就发动了吗?”
那下人不识问者是谁,但一看那凤冠,还有一侧男子剑眉星眸,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忙道:“回贵客,夫人的确是昨夜亥时发动的。”
苏妘皱着眉头,就要往产房去。
萧陆声连忙拉着,“妘儿不可,有女太医在,你不要担心,再者你怀着身子,若是受惊可不好。”
虽然他没亲眼见过妇人生产。
但能想象多血腥。
妘儿自己生过这话没错,但是,她不一定能接受那么血腥的场面。
“周大人呢?”苏妘问。
有人回答道:“周大人昨夜就进去陪着了,这会儿还在里边,奴婢去把周大人请出来?”
下人们听见这两位贵客的称呼,那还能不知道是什么人?
纷纷跪了一地,然后试探的询问。
“不,不必了。”
苏妘忙说道,羽七心疼清宁的心思她如何不懂,连忙阻止了。
萧陆声抬手,让众人起身,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产房中,传来清宁嘤呜的声音,这种声音让苏妘瞬间回到了当年生产时的记忆。
她不免觉得心口一紧。
萧陆声连忙搀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
“当初,你都不让我进去,人家羽七都能进去。”萧陆声皱着眉头,颇有些难受的模样。
苏妘气笑了,“你进去作甚?我只不过是想在你心目中是最美的样子。”
“照妘儿所言,清宁让羽七进去,那羽七以后还敢嫌弃清宁不成?”
“你怎么不讲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我觉得委屈,在妘儿心目中,我并不是你在最难时,想要的依靠。”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简顺那边去。
简顺已经在院子里给摆上了软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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